第十四章 丧家之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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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时值午后艳阳高照。
苍鹰寨中有孩童在大树的绿荫下嬉闹有老人端着木凳坐在街角攀谈。
苍鹰寨一派祥和之景。
此刻褚青霄正盘膝坐在自己小院中。
不远处的篱笆墙中几只大了些许的鸡崽正叽叽喳喳的在土地翻找食物。
褚青霄双眸紧闭对此浑然不觉。
他周身隐隐有气血翻腾每当气血凝聚到某个顶点他的眉头就会一皱。
旋即周身气血便在他的催动下涌遍全身但每每却又在关键时刻仿佛遇见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般又收敛回来。
这样的情形已经反复重复了近百遍褚青霄的额头上已然大汗淋漓。
再又一次尝试无果后他终于是缓缓的睁开眼。
他的眉头紧皱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四五只赤血虫他掏出一只一口咽下。
这才觉消耗的气力缓缓恢复。
武夫之道。
一境曰宝瓶讲究身如宝瓶凝而不漏。
二境曰通脉讲究周身经脉贯通骨肉如金石以为三境灵府纳灵打下基础。
这二境虽然不是单纯的炼体之境但依然有强健周身凝练血气速率的效果。
褚青霄深知他体内的烛阴神血不断壮大需要的血气之力也会更加磅礴到时候每天一只赤血虫恐怕难以满足。
而一旦离开苍鹰寨没了赤血虫的供应之后凝血丹的造价更是昂贵他想要维持生机每日需要花费的银钱恐怕更是会水涨船高。
褚青霄想着若是能突破一境去到通脉之境周身能生出气血多上一分他能活下去的机会也就大上一分。
但遗憾的是他体内有烛阴神血作祟。
每当他凝聚气血想要贯穿整个经脉时烛阴神血感受到旺盛的气血之力便会如被惊醒一般与褚青霄的身体抢夺那血气之力。
故而每每到关键时刻他想要破境说需要的血气之力总是差上那么临门一脚。
“总不会这一辈子就一直被困在这宝瓶境了吧?”褚青霄有些无奈的嘀咕道。
“喂小子一个人啊?”这时一个肥硕的脑袋从围墙外探了进来朝着褚青霄挤眉弄眼。
是黑鹰军的统领庞大壮!
“庞统领。”褚青霄回过神来看向对方。
“叫什么统领手下一共就十来个人那都是老大闹着玩取得名字你教我庞大哥就行。”庞大壮一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也不待褚青霄应允便自来熟的走入院中。
然后他贼眉鼠眼的朝着屋中看了看小声问道:“你家媳妇呢?”
褚青霄一愣倒是还没熟悉这个称呼回过神来后赶忙言道:“昭昭随三娘去寨子外帮着摘野果了。”
“这几日恰好山果成熟他们忙得很这几日几乎都在外面。”
褚青霄说罢这话又问道:“庞大哥找她有事?”
“我找她有什么事那之前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嘛!”庞大壮憨笑言道旋即一把手拉住了褚青霄:“我是来寻你的趁你媳妇不在跟我喝两杯去。”
“我不饮……”褚青霄连忙摆手可庞大壮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褚青霄就走出了院子。
……
“尝尝这个这种野果微微泛黄的是最好的。”
寨外的树荫下三娘伸手递来了一颗果子。
楚昭昭见状赶忙道谢接过那野果咬下一口确如三娘所言满口流香。
三娘借势在楚昭昭身旁坐了下来。
她们一群人已经忙活了一上午采下的野果足足有十几箩筐此刻大家都有些疲惫坐在山林的树荫下或微醺着歇息或晒着太阳发呆。
三娘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昭昭言道:“我们平日里很清闲无非就是采摘每个季节山中特有的野果野菜以及草药到了秋天或许还会帮着杜老他们去月牙潭那边打捞鱼虾。”
“只有在山拿到货的时候我们会忙碌一些帮忙装点货物比如一些衣物绸缎之类的货物我们会想办法将之重新剪裁或者仿制然后再交给黄统领他们去山下出手这样多少能够掩人耳目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他的来源买家看了也更愿意开高价。”
楚昭昭闻言点了点头:“毕竟是赃物……”
听闻这话的三娘似乎感觉了什么她笑了笑问道:“怎么?你觉得做山贼不舒坦?”
本来依照着楚昭昭的想法她与褚青霄如今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博得苍鹰寨的信任寻到逃跑的机会。
但面对三娘眼眸楚昭昭却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谎话大抵是骗不到眼前这个女子的。
“确实……还有些不适应。”楚昭昭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言道。
三娘微微一笑:“其实谁又愿意当个贼呢……”
“咱们苍鹰寨一直在开垦田地每家每户也都自己养了鸡鸭还有一些桑蚕算起来其实在过上些日子杜老他们再能开垦出七八十亩地差不多也能自给自足了。”
“但没办法鬼鸦寨压在上面我们就得永远是贼。”
“为什么?”楚昭昭有些不解。
“鬼鸦寨按着各个山寨的人头收钱每个月每个人无论老小都是两钱银子……”
“你说不去做山贼去山下拿货这钱从哪里来?”三娘苦笑道。
“两钱银子?”听闻这话的楚昭昭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一人一个月两钱银子一年就得是二两四钱。
要知道十多年前大虞赋税繁重最厉害的时候一人一年也才一两三钱银子饶是如此却已经闹得各地叛军四起民不聊生。这太玄山的各个山寨一脸要上交给鬼鸦寨的银子竟然是当时大虞最严重时的近两倍着实让楚昭昭有些没有想到。
“不是说太玄山足足有数百个山寨吗?那鬼鸦寨如此行事其他的山寨就不反抗的吗?”楚昭昭困惑问道。
“那可
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不过想来要么是打不过要么就是心不齐这天下的事绕来绕去不就是这么点门道吗?”三娘言道。
楚昭昭闻言一愣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女子正双手环抱着膝盖目光有些空洞看向前方她的眉眼那般迷人仿佛藏着星辰可脸上那两道刀疤却狰狞如毒蛇仿佛在时刻提醒楚昭昭这般明媚的女子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困难。
“姐姐就没有想过为你的家人平冤昭雪让那狗官认罪伏法吗?”
听闻这话的三娘侧头看了一眼楚昭昭她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想啊怎么不想。”
“日日夜夜想我有时候一闭上眼睛看见的就是我爹我娘我的叔父和我那两位兄长。”
“沧州雀山县县令许安民。”
“今年四十八岁祖籍宁州白旭城。崇圣四年被调到雀山县家住雀山县三桥街甲子丁乙号。”
“家中十三口人四子三女……”
“崇圣九年以薛家祖祭灵牌上有位先祖与北魏某位武庙神将同名为由构陷薛家通敌谋逆至薛家上下七口人六人死于狱中。”
说道这里三娘顿了顿又才言道。
“当年我的状纸就是这么写的。”
楚昭昭闻言脸色一变:“姐姐是去递交过状纸的?”
三娘却摇了摇头:“我知道家人的死讯后就把自己的脸颊划烂那狗官对我没了兴趣便把我买到了青楼。”
“可我这样子哪有酒客会喜欢?无非是把我当牲口那样使唤帮着端屎倒尿每日给一两口残羹冷炙把我命吊住而已。”
“我其实是想过去死的可后来打听到沧州的州牧新上任要在各个县城巡查我便生了告状为家人平冤的念头。”
“州牧到的那天我揣着状纸躲在人群中想着队伍经过我就上去拦住他的轿子……”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顿笑了起来。
“但没等我跑出去有个断了个胳膊的乞丐便先冲了出去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手上的状纸是用血歪歪斜斜的写着的。”
“他说什么许安民霸占了他家田产杀了他父兄说得是声泪俱下。”
“可他甚至连那州牧的人都没看见轿子的人伸出手朝着身旁的人晃了晃那乞丐就人头落了地……”
“从那以后我就彻底死了心后面寻了个机会逃入了太玄山被月见救回了苍鹰寨……”
听完这番讲述的楚昭昭顿时沉默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愚蠢甚至有些恶毒。
这世上谁能忘记灭族之恨?
若是有机会谁又会不想一报那血海深仇?
说到底无非是忘不掉却又做不到。
所以只能背负着那梦魇日复一日的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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