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〇 对酒当歌(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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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也靠近来看“这是琴谱?”他虽识不得具体但见那指序弦数辅以符号的字句他还是认出了端倪“是你母亲留下的?”
“我不知道……”沈凤鸣语调还保持着克制“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
“彻骨读到这信的时候已是天黑也许那原本的字迹都淡无了他没看到那些拒绝的言语——却反而读到了这一段?”夏琰顿了一顿“这曲子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曲子都不重要……”沈凤鸣只是自语“反正彻骨也不识……”
“你怎知他不识?或许他看得懂只是你不知道。”夏琰说着将目光转向秋葵秋葵与他视线稍许一对随即转开解释道:“这是泠音的曲子彻骨就算会识琴谱也不可能知道这曲叫什么名字更不知对应是何辞句了。”
夏琰轻“哦”了一声还是追问“可这曲辞到底说的什么?”
“是泠音依照白乐天的绝句‘暮江吟’谱的短曲这上面只有一半对应绝句的后两句原是也……也没什么特别只是赞赏江边月升之景而已。”
“是那个——‘露似真珠月似弓’的‘暮江吟’?”夏琰恍然“看来她是以此——呼应的那一对珍珠耳环?”他语气有些不确。
秋葵的表情也有些不确。若单凭这一句似乎并不足意表她对彻骨有情可既然费了心思留下来了总有些因由。
“有何意义……”沈凤鸣却对两人的猜测恍如未闻怔怔然“若他看不见有何意义?若看见了却识不得有何意义?纵然竟识得了人却已别去有何意义?明知毫无意义为何还要这么做?”
“凤鸣?”夏琰的语气带了几分询问。他心知与秋葵臆测妄断也是无益这两句诗若真有什么内情也只有问沈凤鸣。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沈凤鸣喃喃道“旁的我不知可九月初三……是我们……第一次遇见彻骨的日子。”
他没有抬头“那天晚上彻骨刻那个人的牌位他在背面刻了‘九月初三夜、彻骨’这几个字每次去擦都会触见所以——我将这日子记得很清楚。原来……她也一直记着那个晚上。她也觉得……那是个值得记得的晚上。——可为什么不说出来?若真是有情为什么还要写那些拒绝的言语?”
“你听我说。”秋葵按住他微微发起颤的右手“我倒可理解你娘这番心思。”
沈凤鸣仰起脸来看她。
秋葵咬了咬唇。“她写下这些的时候我想——不是为了彻骨——却是为了自己。她不问彻骨能不能看见不问他看不看得懂也不问将来会不会再见。那些——都留教天意了只是自己的心思终要有个地方寄托与道别。我知道你说过她不是个世俗之人理应不在意世俗眼光理应从心而行。可也许她绕不过去的正是自己。也许她恼恨着自己终还是不能全然原谅杀了你父亲的黑竹也许更有太多我们都不知的缘故令得她没有办法应允彻骨只能拒绝。可她用的是‘幻书’她深心里定还是期待着将来某一天彻骨想起她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那些冰冷的言辞;天长日久陪伴他的是这段寄托了心意的谱子。”
沈凤鸣眼中却只是悲茫“若自此再也不相见他将来想不想你、以什么陪在他身边又与你何干?”
“世间有情之人倘都能如意倒也好了。可有时虽然有情也不得不分开的。”秋葵道。“将来纵然再无瓜葛那一瞬时终还是想以种方式与人诉说。”
沈凤鸣看着她又看看夏琰“你也觉得是这样?换了是你你也会这么做么?——至少我便不会。”
“我也不知……”夏琰道“在某种境地作某个决定未必……都能按常理逆料吧。”
沈凤鸣忽想到什么。“……是不是就像秋葵当初留给你那一截断枝?——不问你收不收得着不问你看不看得懂不问你会不会放在心上不问将来能不能再见……”他说着忽苦笑一声“难怪你们懂——难怪你们都懂。我旧日里总奇怪你们对一个人生情之时为何偏那般扭捏躲闪却原来世人都是这般只有我……只有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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