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斩鲸行(13)(2/2)
黜龙第一百二十一章 斩鲸行(13):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也就是在铜铃声中白有思忽然醒悟过来却毫不犹豫咬牙上前:“中丞张三郎非是为私心拒你而是出于公心有些事情若中丞都不能为又为何要逼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秦宝和周行范赶紧跟上拱手行礼钱唐愣了一下随即跟上。
此时曹林缓缓扭头冷冷看向了白有思只是沉声不语。
白有思丝毫不管反而继续张口以对:“他不敢说我却舍了前途性命来说中丞的顺序自然是极对的但圣人才是定略之人而偏偏圣人好全喜功南衙诸公明明心意一致却连修大金柱这事情都劝不得而若是连这种事情都劝不动谁能劝圣人先内后外?张三郎心怀大志志在安天下若不能为这些他便是当了中丞义子又如何?只是平白被中丞赚走罢了还要担上背离我的坏名头。”
曹林一声不吭但大宗师天人合一反而不忌喜怒形色众人看的清楚他从张行拒绝之后便明显有了怒意。
反而是忽然醒悟到什么稍微一滞。
至于白有思出面后怒意其实又稍微削减但后面那番话说出来明显是有所激怒以至于怒意更甚。
“中丞。”
司马正见状毫不犹豫上前拱手。“我只有一言要说无论如何张白绶都是个为国效力论心论迹皆无可厚非之人难道要有功不赏反而因为这种事情大加处罚吗?若如此上下如何看中丞用人之道?”
带着面具的张长恭犹豫了一下居然也上前拱手。
气氛再度凝固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从下巴一直在滴汗的张行视角来看曹林的紫袍停止了无风鼓动而时不时响起一声的铜铃也轻轻一响然后骤然停了下来。
接着便是曹林的紫袍转出了视野。
这时候张行终于听到了对方冷冷的声音却居然不是在喊自己:“张长恭!”
“属下在!”张长恭平静回复。
“你为何也要求情?”曹林声音凛冽。“你认识他?见过他本事?还是要卖谁人情?”
“都不是。”张长恭小心以对。“是祖父大人那里曾有过一个小嘱咐要我们留心河东张氏西眷房的一个子弟就是当年牵连叛乱被迫卖掉的张行俨听说他不愿认祖归宗反而直接在太原参军以上五军的身份参与二征东夷我来靖安台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位如锥处囊中的张白绶不敢不有所怀疑。”
曹林微微一怔继而面色缓和下来。
而周围人等从白有思到寻常巡骑莫不诧异。
唯独张行自己莫名其妙他读过靖安台里的相关文书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叫张行义才对跟都蒙也能对的上的什么张行俨是什么鬼?
“张行。”曹林忽然一声大喝。“你是张行俨故意伪作失忆吗?”
“没有。”张行立即扬声做答。“我是真的失忆后来自己查看文书也应该是原名叫张行义的北地浪荡儿但只当是改名字了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
曹林听完这话微微呼气然后终于下达了最终判决:
“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不要来黑塔了。”
“多谢中丞大度。”张行又一次显得如释重负。
“不要谢我。”曹林嗤笑一声开始翻看自己案上文书。
“是全是巡检与司马常检的恩义。”张行即刻改正。
“也不光是他们。”曹林微微摇头。“我刚刚说了门阀子弟犹然要顺者昌逆者亡何况是你这种出身不明之人?之所以愿意放你一马一个固然是这几个与你共事的人都愿意保你;另一个却是你从头到尾虽有狂悖之论却总能显出一个对大魏的忠心耿耿来而且一直实诚抛开张氏这个误会不说几个问题固然是你问我答又何尝不是你自问自答呢?你这番自陈心迹到底让我无话可说。你以后不管是跟着谁到了什么地方也都不要忘了今日心中的自问自答。”
“这正是属下的本意。”张行猛地抬起头以至于汗水甩动深入了上衣领口内。
“给你一条黑绶走吧!”曹林直接一挥手将一条黑绶与一面文书扔出来却又不偏不倚落在对方手上。“日后不要再来这塔里了!”
张行捧着印绶文书即刻应声:“多谢中丞厚恩!张行必然牢记中丞今日的宽宏!”
这是大大的实诚话但曹林根本不再作答。
另一边一言既出张三郎也是勉力趋步后退走了几步几乎要踉跄却又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回头一看才发现正是白有思伸手扶住了自家臂膀于是彻底松懈下来却几乎是被女巡检整个拎住一般。
而女巡检既然接到人也毫不犹豫单手低头行礼便在薛亮等人复杂目光中转身而去其余巡骑也早已经支撑不住纷纷转身随之逃离。
唯独司马正却是从容上前行礼又与曹林说起了什么事情让气氛没有太尴尬。
一行人出了黑塔根本没有理会路上的同僚们反而径直过桥往靖安台外走去来到已经没了人流的天街上张行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却又醒悟自己这些人居然紧张到没有将马匹带回。
“你们几个都散了。”白有思冷冷四顾。“明日我自遣人找你们”
几名巡骑如蒙大赦立即散开钱唐犹豫了一下沉默拱手而去一时只有秦宝和周行范在旁不动。
而张行歇了一气也知道天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复又与秦宝、小周一气翻墙进入承福坊说起来可笑杀了左游仙以后张行修为已经到了十条正脉接近圆满的地步却居然翻墙失败了一次第二次方才翻了过去。
但也没人笑话他摊谁谁不腿软呢?那可是大宗师?
“花豹子和黄骠马呢?”
来到家中月娘探出头来目光扫过白有思状若未闻只是去看身后。“怎么出去一趟差事马都丢了。”
“关门!”张行懒得多言。“不要再让其他人进来。”
月娘登时闭嘴立即让开道路然后等人进来后立即将大门插上复又钻入了厨房端出了茶水和糕点。
但也没人吃喝。
“张三哥你好大的胆子。”周行范率先开口连连抹汗。
张行没有理会。
“三哥。”片刻后秦宝开口。“你只是因为中丞劝不动圣人所以冒这么大险吗?”
“不是。”张行喘匀了气看着白有思平静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那些想法你们二人应该一清二楚我素来以为大魏之患从不在什么内外而是最上与最下而早在上次江东事罢便知道中丞眼里什么都有偏偏没有最下所以一开始便不大愿意认他做干爹。至于最后的‘不敢说’只是故意借着南衙对圣人的不满拿这个做诱导让中丞以为如此罢了。”
秦宝连连摇头:“便是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保性命又如何?何必这般当面折了他脸面?你知不知道刚刚若是中丞有了一丝不顺的念头一掌下来就什么都没了。”
“这就是关键了。”张行忽然一笑还是盯着白有思来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怕就怕屈多了不能再伸直了腰说白了还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委实不想再屈一次再屈另外一人了这才是最后下定决心的缘故。”
“果然如此。”白有思微微叹气。“我就知道不过不管如何你今日终究是与我周全便是他日你终究要从我这里伸展开来我都不能忘掉今日情分。”
秦宝和周行范只是低头不说话月娘则是忍不住睁大眼睛来看这个男装女朱绶似乎是受到了什么莫名冲击。
张行点点头不再言语。
“说得好。”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便有声音传来。“张白绶不对张黑绶我屡次见你屡次服气依你今日之智勇仁义便是被中丞亲口绝了朱绶前途又何愁将来不能大展宏图?”
张行登时黑了脸再度去看白有思。
白有思冷笑:“他刚刚才来只听到秦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之后的话。。”
张行释然下来再度叹了口气却干脆一声不吭坐在原地发呆都不招待司马二龙下房喝杯茶的。
毕竟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然而便是借得倚天剑也只是可斩淮上长鲸想要如今日这般一剑斩却心中长鲸又哪里不会耗尽心神呢?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