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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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大惊。
“如各位所见，这只是千雪的一道魂魄……也是最后一道。”墨尘音向儒门之人解释，众人方知原来风千雪早已死在磐隐神宫大战。
多年来，是她之亲友不离不弃，方才一点点收回了她碎裂的魂魄。
“吾等来意，还有一层。”苍看向法儒尊驾：“她需要神皇之气修补最后一道魂体。”
“嗯。”
姑且不论风千雪近期对儒门助力良多，便是她与众亲友之间这份厚谊，也足以说服法儒尊驾。
尹秋君随即让云棺化形，死去多年的风千雪肉躯出现在众人面前。
双目微阖，衣袍染血，两指插在胸前巨阙，依旧是当年舍命死战的模样。
皇儒看着这般的风千雪，不难想象当时情形，不禁别开脸。
“法儒尊驾，有劳。”
君奉天上前一步，运化仙门功体，将浩瀚神皇之气灌入风千雪体内。
三魂复原，冷无霜、暮云岫现出身形，与本元一同，在六弦之首引导之下回到肉躯，墨尘音、赭杉军、尹秋君运出道印，护送六魄返源。
苍一边施术稳住风千雪体内玄宗道印，一边念念有词：“玄宗弟子风千雪，志皈吾门，聆循吾戒，止恶防愆，能自依行，是成道果，赐号——‘天海道儒’。”
“嗯……？”见六弦之首有条不紊为风千雪修补道印顺便上了道门户口，皇儒无上忽然警觉不爽，待君奉天以神皇之气疗愈风千雪受损魂魄之后，不等玄宗之人道谢，抢先一步开口，声如洪钟：“风千雪智略皆备，奉贤尚行，赐儒号‘韶韵九华’！”
……您这是凑的什么热闹？
玉离经与墨倾池默默对视一眼。
六弦之首闻言动作顿了顿，略一欠身谦礼道：“吾代千雪感谢尊驾赐号。”
“哼。”
蔺天刑斜着眼睛剜了云韶门掌门一眼，听六弦之首道谢之语，一手别着腰，矜持地转开脸，这才觉得面子上稍微好看了些。
云韶门掌门瑟瑟发抖。
被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越过自己这个风千雪伦序上的正经师叔亲赐儒号，接下来他可以闭门谢客不要见人了——皇儒尊驾的意思非常明显，若非云韶门早前对风千雪咄咄相逼撕破脸皮，也不至于让这么一块良材美玉被道门抢走。
多方助力，沉睡多年的风千雪终于恢复意识，缓缓睁眼。
……弦首？
风千雪茫然眨眼，又看向一旁的赭杉军，思绪有些混乱——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来不及理清现状，她本能察觉四周存在一股未散的庞大邪气，混沌的大脑指挥着身体，本能释放净邪之源——
“天极圣光！”
招出一瞬间，她目光无情无感，仿佛被某种力量支撑着，直至那股力量泄去大半，方才气空力尽陷入昏迷。
徒留众人尽皆愕然。
那股净邪之力……
参与过磐隐神宫之战的玄宗之人对此尚有头绪，德风古道从上到下却是惊愕非常。
但凡有足够修为者，不会体验不出沐浴在天极圣光之中的益处。
——至少剑儒尊驾邪染解除了。
尹秋君皱眉与墨尘音对视一眼，猜测或许与天界有关，但眼下风千雪尚未脱离危险，今后再说也无妨。
“尊驾……”
玉离经颤颤悠悠把询问的眼神转向凤儒尊驾。
是他想的那样吗？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慕灵风握紧拳头，抑制着难以置信过于激动的心情，缓缓点头。
——莫说剑儒尊驾，在场众人、连同德风古道的地皮，都被方才那股力量净化，并且生成了一道邪魔不侵的天然屏障。
玉离经：“……”
吾这辈子的运气是不是都集中在今天了？？？
玉主事无比激动，玉主事无比狂喜，玉主事重伤在身强撑至此终于喷出一口血开心地昏倒在老友墨倾池怀里。
——德风古道获得群体免疫，玉主事觉得自己就是死也无憾了。
……
第二日，醒来的风千雪面对的就是紫师伯厉声数落。
什么“耗费吾十年时间”“惹是生非不消停”“如此能耐赶紧回天界与太阳神团聚吧”……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风千雪一脸懵。
“等一下……师伯，我脑子有点乱……”风千雪一手揉着太阳穴：“你说的事情真是我做的？但我毫无印象啊？”
“嗯？”尹秋君怀疑地眯起双眼：“装失忆？”
“我真正不记得！”
“什么？不记得？”远沧溟从墨倾池身边溜过来凑到她面前，拿折扇指着自己的脸：“吾呢吾呢，记得吾吗？”
“您是……哪位？”
“啊哈！”远沧溟敲了敲自己的头，又把折扇指向云忘归：“他呢？他是你结义兄长……”
“……我记得我有两个罪恶坑的结义兄长。”风千雪慢慢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十年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她看着云忘归很是费解：“云忘归前辈，您为什么会跟我结拜？我们差辈了吧？”
“呃……”
云忘归不便开口解释，心道侠儒尊驾跟皇儒尊驾也差辈了呢，照样兄弟长兄弟短的。
与忙着重新介绍认识的众人不同，墨倾池颇为冷静自持，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风千雪，你之前所出那一招，是来自何方的力量？”
风千雪：“……”
这个她记得，但她不敢说。
紫师伯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她怎么说？
——啊，这是太阳神的遣散费呸呸，太阳神的祝福，结果我一不小心给霍霍了大半？
她要是实话实说回去就能被紫师伯打死小号暮云岫。
思来想去只能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行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墨倾池知道问不出缘由，但德风古道上下得到好处是事实，也不必再穷追不舍。
风千雪拉了拉墨尘音的袖摆：“我记忆缺失是怎样一回事？”
“你尚有一魄未寻得，或许与此有关。”
“先回天波浩渺，再议解法。”苍淡然看了过来：“你身体虚弱，也需要静养。”
“嗯。”
苍代表玄宗向儒门辞别，风千雪则跟着赭墨二人回到天波浩渺。
等候多时的药师慕少艾见她归来，面露欣慰：“哎呀呀，可算是能跟真正的千雪小妹面对面，老人家有生之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我路上听墨尘音讲过，这些年来麻烦你了。”
“唷，不敢当，别给老人家再出难题就好。”
风千雪看了看四周，奇怪道：“大哥呢？他没来吗？”
慕少艾笑容微敛，飞快掩饰过去：“来的路上临时有事处理，很快就能回来了。”
“哦。”
“千雪，到阵法中心调息。”赭杉军已开启法阵，唤她进入：“你沉睡十年，功体精神皆是损耗严重，好好休整。”
“好。”
风千雪盘腿坐下，汲取丰沛道源恢复身体与精神力，虽有些介意十年间发生之事，但转念一想，今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寻回记忆，便安然阖眼入定。
苦境南疆，边陲村落，年轻女子收功，将被邪染的几名村民缓缓放倒，这才对身后吩咐：“可以了，你们出来吧。”
“哇，风姐姐好厉害！”
“多谢女侠！”
“不用客套。”风千雪扶起准备磕头谢恩的老妇人，交代道：“他们身上邪力已除，外伤就交给大夫吧，若伤势无法控制，再来寻林主。”
“多谢，多谢。”
老妇人与其他村民千恩万谢将人带走，青衣小童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风姐姐，接下来你跟我一起去接师尊吗？”
“好吧。”风千雪点点头，跟在小童身后，来到半山。
夕阳斜坠，松下一人身披晚霞，闻声转身。
“先生！我来接你啦！”小童撒腿飞奔，一头撞在那人怀中：“风姐姐救了那些村民，真正跟你讲的一样厉害！”
“自是厉害，但小计你要记得不可单独外出，近期外面不太平。”
“好啦，我知道。”小计离开那人怀抱，主动抱起竹篓：“这是今日摘到的药草吗？我帮先生拿。”
“有劳了。”
待小童蹦蹦跳跳地走到前方，那人方才走近，与风千雪同行。
“村民之事多谢你。”
“举手之劳，林主不用客套。”风千雪昂首望远，山风吹动耳边碎发：“但这股邪力能够污染人之心智，不知其由，我打算回玄宗禀报。”
“……是该回去。”
皇甫笑禅的声音略有一丝异样，明白她仍未想起自己的真实状况。
魂魄散离复归，一魄游离在外对她有百害无一利，这几日以来的幻象，需由他亲自打破。
“千雪。”
“嗯？”
风千雪闻声侧头，沐浴在夕阳之中的脸秀美之中更有几分飒爽，皇甫笑禅看着她，心底生出一丝怅然。
他克制着微微心悸，问到：“听闻当年你们是在磐隐神宫阻止弃天帝灭世……想必是艰难的一战。”
“磐隐神宫？”风千雪笑道：“林主也对弃天帝好奇？”
“未曾见过真神，难免好奇。”
“哈，磐隐神宫啊……三教顶峰以太阳神留招破圣魔元胎，但弃天帝瞬间转换朱武之躯，天绝八佾阵险险遭破，神宫崩塌，神柱现世，为防弃天帝毁柱，我与银鍠朱武……”风千雪突然怔住，脑内掠过浮光片影：“我……我……”
一缕缕青色藤曼印记自她手心延展至全身，身形随之逐渐飘渺虚化，皇甫笑禅斗笠之下始终温润如水的双眼微微垂了下去，伸手接住她敛化的灵魄碎片，语低不可闻：“千雪，你该回去了。”
夕阳即将沉入山巅，倏然山道之中白羽飞舞，黑发青年已疾驰而至。
“林主。”
“羽人，久见了。”皇甫笑禅抬起握着灵魄的手掌，动作顿了顿，递向羽人非獍：“尽快将她带回吧。”
——数日以前，附近村落邪染爆发，千雪在他隐居之处出现后，他便向羽人传了信。
黑发青年小心收好小妹的最后一道灵魄，与皇甫笑禅对视片刻，犹豫道：“林主……可有什么话需要吾转告？”
……想说的话吗？
羽人沉默寡言但内心清明，问出这句话，或许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吧。
皇甫笑禅轻笑一声。
“那便转告她，一切保重。”
苦境从来是一波未平一波起，注定永无宁日。
云忘归身受数创，跌跌撞撞奔跑着。
他得将创世神无的讯息告知宗门，便于玉离经阖圣司下一步行动……
“呃……噗！”
“神无之前，唯有死路。”
创世神无早已拦住前方去路，霸气宣告。
“哈……”
云忘归勉强提起剑，心道自己终究是要失约。
汹涌力量凝为必杀之招，向他逼近，突然，林野四面八方，响起女子之声，清冷犀利——
“你是什么神？”
“你有编制吗？”
“你工号多少？”
云忘归与创世神无同时一愣。
这个措辞和说话的调调……
“是……你！”
天青道袍，拂尘在肩，来者挡在云忘归面前，微微侧脸：“久见了，义兄。”
“你恢复记忆了？”
“叙旧的话先省下。”风千雪看向面前自号为神的强者。
见她一身道门装扮，创世神无眯了眯眼，下颌微抬，傲然道：“你是谁？”
风千雪锐锋出鞘，道印凝空，轻声一笑——
“便宜妹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