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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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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每天都想退位[穿书]22、第22章: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年关将近,年味越发浓郁。

宫人们忙碌着,将大红灯笼挂在树枝上,给肃穆冷淡的皇宫添起几分生机。

谢容推开窗,将这抹艳色尽收眼底,紧张又雀跃。

快了,很快了。他默默地想着,仰着头看随风摇摆的红灯笼,缓缓吐了口气。

那些微热气在寒风中化作白雾,旋即又消散干净。

除夕夜,宫中设宴,君臣同乐。

一年里难得有这样的欢腾日子。

陛下没来,群臣按着官职地位,在内侍的指引下一一落座,就着点心小果,先畅谈起来。

当今陛下后位无人,上无太后太妃,下无皇子公主,其他皇族也早被清理了个干净。

于是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沉砚便坐在了龙椅左下方首位。

沉砚平时表现的“平易近人”,君子如玉,没什么污点。

虽身处高位,众人也不怵他,见陛下没来,便三三两两凑过来,和他说话,趁机拉一下关系。

沉砚微微笑着,温和有礼的笑容里深藏着疏远和冷淡,只是他掩饰得很好,众人并未察觉。

这数月来,小暴君不知在暗自琢磨些什么,隔三差五地就爱往相府里赏赐东西。

字画古玩,金银珠宝,什么都有,看架势是恨不得把皇帝专属小金库都挪到相府里来。

政事上也是他说什么便允什么,几乎不会反驳。

给众人造成了一种陛下十分倚重他的错觉。

对此沉砚宠辱不惊,波澜不动。

小暴君给什么他就接什么,该做什么也做什么,只是再没私下进宫面见小暴君。

沉砚本以为这些大臣是来打探这个的,然而出乎意料,他的同僚们关心的是……

“相爷可有心仪的姑娘?”

“不知何时才能喝到相爷的喜酒呢!”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般有福气,能得相爷青睐哈哈哈……”

沉砚在众同僚里周旋自如,言语间滴水不漏。

心里却不由得狐疑猜测,这群同僚都在想什么,莫不是想从他婚事上下手,折腾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被关心婚事的不止他一个。

众臣套不出相爷的心上人之后,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仍旧是礼部尚书起的头,很忧愁地讨论起陛下的纳妃大事来。

“陛下后宫仍旧空缺,无人可为陛下开枝散叶,这可怎么办啊!”

“这下半年也不见陛下纳新人,后宫里原有的那些也没什么动静……陛下就算纳个男妃也好啊!”

“男妃不成,那些个少年郎又不能替陛下开枝散叶。”

“……”

沉砚听了一会,几乎都要认不得“开枝散叶”这个词了。

他想起小暴君半夜里抱着被子滚下床的往事,又想起小暴君“检验”时慌慌乱乱的模样,心说你们的陛下自己都稀里糊涂呢。

纳妃嫔,纳了半夜当床架子,拦在床榻边不让陛下掉下去么。

不过说来也怪,皇子们到十四五岁时,便会有人去教导人事,怎么小暴君看起来还是不太懂的样子?

这念头一闪而过,旋即又被周围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打断。

众臣已经讨论到要不要再重新整理一个选秀花名册给陛下送去了。

这建议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同。

沉砚想起上一回给小暴君递花名册,试图自荐入宫结果被毫不留情驳回的场景,眸光微敛,一丝不痛快油然而生。

……连他都入不了小暴君的眼,这些个小少年小贵女,还不是被拒绝的份。

沉砚轻轻搁下茶杯,屈指叩了叩案几,嗒嗒两声响:“行了。”

声音温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目不斜视,神色平静得仿佛毫无私心:“陛下不喜人论及此事,诸位慎言。”

众同僚立时止了声,互相望了几眼。

他们原本还打算拉拢一下相爷,让相爷亲自上折子和陛下说这事呢,陛下近来很倚重相爷,说不准会听相爷的建议。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法子是行不通了。

于是这话题在短暂的讨论后,无疾而终。

好在宫宴很快开始,谢容踩着点到场,动了第一筷子之后,底下众臣们很快便跟着觥筹交错起来。

谢容端着架子,神色淡淡地坐在高处,偶尔夹几筷子菜吃。

这等场合,菜肴摆盘摆得漂亮,远比好吃重要,这满桌案的菜,看着色香俱全,尝进嘴里却少了滋味。

谢容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好在他来前先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倒也不是很饿。

原身向来不耐烦参加这样的活动,每次参加都是面无表情。而群臣也识趣,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找不痛快。

谢容算着退场时间,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坐在高位一览众山小,这感觉还挺不错。

谢容一眼就看见了群山中格外端正隽秀引人注目的那一座。

自相府一别,他就再没和沉砚私下单独见过面……上早朝时倒是常见,不过距离隔着远,除了讲政事,也没机会说别的话。

……他也不知道要和沉砚说什么。

谢容看着沉砚发呆,看了一会,发觉沉砚的侧脸也是如此温隽好看,鼻挺唇薄,下巴弧线流畅又完美。

连鬓边的头发丝都长在他最喜欢的点上。

可惜是个可远观而不可近碰的。

大概是谢容目光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原本正夹着小菜细嚼慢咽的沉砚搁下玉箸,饮了口茶漱了漱口,抬头徐徐望来。

和谢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定定望了片刻,倏而莞尔,将面前另一只盛着清酒的玉杯举起,朝谢容遥遥一敬。

尔后抵在唇边,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谢容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沉砚会突然给他敬酒,下意识端起面前的玉杯,端到一半才发现那是茶。

每个案几上都摆着酒和茶,左边的是酒,右边的是茶。

沉砚手里的玉杯,是从左侧拿的。

谢容忙不迭放下手里的茶,又重新端起酒来,朝沉砚抬了抬手,才低头抿了一口。

他不喜欢喝酒,不过今天这种场合无法避免,只能让人悄悄给换了不烈的果酒。

果酒的酒味很淡,更偏像酸甜的果汁,还挺合谢容的口味的。

谢容抿了一口,也不知是沉砚敬酒还是果酒好喝的缘故,只觉得方才那些许无聊感消散了大半。

他心情好了起来,放下酒杯,在众人不停歇的喧闹声中,朝沉砚悄悄地弯了弯眉眼。

……

前朝君臣欢度除夕觥筹交错,后宫里一众少年们也正热闹着。

身为陛下的过气宠儿,小宛儿凑了一会热闹,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来。

出了宫殿,将一众喧闹都关在里头,他才松了口气。

热闹虽好,也太费耳朵了。

他方才坐在一个格外柔媚的少年旁边,听了老半天娇滴滴的笑声,耳朵都快遭不住了。

小宛儿懒得应付人,随意挑了条偏僻小路走着,躲一时清静,也没看这路通往何方。

懒懒散散地走了好一会,才发觉方才还隐约传来的宫人嬉闹声,这会儿是一点都听不见了。

走哪里去了?

小宛儿四处打量了一会,认出这里是冷宫。

春节的热闹气氛并没能渲染到这里,树上没有挂红灯笼,只光秃秃缀着几片枯叶。

风一吹,就飘落了。

小宛儿对冷宫没什么兴趣,吹了会风也觉得有点冷了,正准备转身往回走。

然而刚一动,眼尾就扫见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没入不远处的冷宫中。

——谁?

小宛儿警觉地转头过去,望了一会,没看见有人出来,他皱了皱秀眉,隐约觉得不对。

冷宫闲置许久,连地位最低微的宫人都鲜少涉足,谁会在这大好日子里往这跑?

躲清闲也不嫌晦气么!

小宛儿沉思片刻,果断提起衣摆,避开脚下枯叶,悄然往那边走去。

他从小学乐器,听力及其敏锐,走得近了,便听到了宫里隐约的人声……似乎还不止一人。

在又低又急地在交流着什么。

不像是躲清闲的宫人。

小宛儿身轻如燕,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小心打量着周围,绕过一个小池塘,悄无声息地走到墙根处。

终于听清了里头的说话声。

……怎么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听了一会内容,越听越震惊,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一时没留意,一脚踩到了枯叶。

清脆的枯叶破碎声乍然响起,惊得里头交流声倏地一顿,紧接着便是有人迅速走出来的脚步声。

小宛儿心说不妙,他毫不迟疑地旋身撤退,不过已来不及了。

他偏头看见冷宫旁那一池落满枯叶的冰冷死水,一咬牙,纵身便跃进了水中。

与此同时,冷宫里的人追了出来,眉目沉峻,神色冰冷,深蓝色衣摆在行走间划出冷酷的弧线。

——赫然是数月前便被谢容外派出宫、此时并不应该出现在宫里的禁军大统领苏秉之!

他一双鹰眸敏锐快速地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停留在犹自荡开涟漪的池面上。

缓缓地皱起了眉。

……

宫宴进行到一半,谢容便抽身离去。

众臣没人敢挽留,恭恭敬敬送走了陛下,就彻底放开来闹腾了。

一派欢乐融融中,沉砚轻啜了口温茶,若有所思。

他摆出了不想和人饮酒的姿态,众人便也不敢来灌他。放眼放去,就属他周围最是清静。

这些日子他有意冷落,没主动和小暴君联系,打的便是欲擒故纵的主意——这是小暴君先前用过的法子,他不过如数奉还罢了。

按着之前小暴君和梁庸平的交流,小暴君应该急于拉拢自己才是。

不过这回小暴君出乎预料的有耐心啊……

沉砚正沉吟着要不要稍微松动些态度,诱得小暴君送上门来,一个小内侍小跑着到他身边,小声道:“相爷,陛下有请。”

沉砚倏地勾唇。

他认出这是小暴君身边惯用的小内侍。

小内侍与他靠得近,一下就被他这如同冬雪消融的笑容惊到了,呆滞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沉砚拂袖而起。

朝他微微颔首后,就大步朝外走去。

小内侍急急忙忙跟上去,却因腿不够长,很快拉下了距离。

好在他的任务只是传话而已。见追不上人了,小内侍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想,怎么感觉相爷好像……有点着急呢。

君王有命便毫不犹豫赶去,相爷真是个大忠臣。

大忠臣沉砚正提着一盏宫灯,缓步朝目的地而去。

这宫灯是守在殿外的梁庸平递给他的,提在手里,小巧精致,十分漂亮。

烛火在灯里摇晃不定,沉砚鼻端嗅见淡淡的冷香,有些熟悉。

……刚来到这世界,第一次进宫见小暴君时,小暴君也曾命梁庸平替他拿一盏灯,照着出宫去。

那灯里蜡烛燃烧时,也有这淡淡冷香。

沉砚只道是宫里的习惯,蜡烛里融了香料,并未太在意,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走得很快。

不多时便到了清沁湖边。

这偌大的湖,夏日里碧叶接天,荷花摇曳,很是漂亮,不过如今隆冬时节,便只剩的枯荷满片,干瘪的枝叶在寒风中萧瑟。

沉砚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湖边不知在做什么的小暴君。

大冷天里,这人也不披大氅,只穿着身单薄的华贵龙袍,伸手去划拉湖水,划拉得水声哗啦。

他身边地上歪歪斜斜搁着盏宫灯,烛火明灭光芒不定,将他整个人照得越发瘦削,看着和数月前差别不大。

沉砚再走近几步,刻意放重了脚步:“陛下。”

谢容听见动静,转头望来,看见是沉砚,不由露出欣然的笑容,道:“你来啦……”

说着便想起身。

然而可能是蹲久了脚麻,他站起身时摇晃了一下,险些一头栽进水里。

沉砚一步上前,稳稳地将他一揽一带,避免了他当落汤鸡的下场。

在寒风里待久了,谢容连衣襟上都沾满了寒气,一双手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

他差点掉进湖里,惊魂未定,下意识把住沉砚手臂时,沉砚眉头轻轻一皱。

“陛下在这做什么?也不披件大氅。”

待谢容站稳,沉砚便松了手,将宫灯往谢容手里一塞。

谢容不明所以,接过宫灯,老实道:“……在和锦鲤玩。”

他等沉砚等得无聊,看见水里游得欢快,丝毫不怕人,甚至见他站在池边、便踊跃挤来等待投食的锦鲤,便忍不住去逗弄了一下。

话音刚落,谢容便觉身上一沉。

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他。

沉砚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谢容微微一怔。

大氅上还沾着沉砚的体温,很暖,很快便温暖了他差点冻僵的身体。

握着宫灯长柄的手指稍稍用力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谢容有些不自在,小声道:“朕有大氅呢,在亭子里。”

他说的亭子,便是湖心上的小亭。

一条蜿蜒石桥从岸边直通湖心亭,亭上灯火明亮,四周罩着薄纱,看不见里面内容,只能隐约瞧见个影子。

谢容和沉砚并肩走过小石桥,在湖心亭里站定。

湖心亭里安置了软榻案几蒲团,软榻上搭着谢容的大氅,案几上摆着小火炉,炉上热着酒,旁边摆着两只玉盏。

谢容见沉砚衣摆在风中微晃,随手将宫灯搁在案几上,伸手想解开大氅还给他,却被沉砚微微压了手。

沉砚碰着小暴君越发冰冷的手,见这没准备汤婆子,转身想出亭子去:“陛下手冷,臣去命人拿汤婆子来……”

谢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嘀咕道:“这周围都没人……朕不让他们跟着。”

沉砚眉头一皱。

谢容瞧着他神色,故作松快道:“难得清静,朕不想让他们跟着,他们……”

声音低了些:“……他们厌恶朕,朕都知道。”

小暴君说这话时,微微垂了眼,长睫轻轻颤着,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脆弱稍纵即逝。

沉砚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长睫在他心上悄悄划了划,叫他那冷硬如铁的心都有片刻的酥麻。

沉砚沉默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温然一笑,徐徐道:“那陛下恕臣冒犯。”

他将谢容两只手都捉了起来,合在一起,拢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用自己的手来替谢容暖着。

谢容心头轻颤。

明亮灯火里,沉砚神色沉静又认真,低头专注地替他暖着手,这模样,格外使人安心。

明明是过分亲近、一点儿都不符合两人身份的举动,由沉砚做来,却是毫无违和,好像水到渠成般的自然,让人说不出抗拒的话,也生不出不悦的心思来。

这样的人,温柔起来,谁能抵得住啊。

谢容默默地想,反正他扛不住。沉砚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用轻柔温和的笑容,轻而易举地溃败他所有防线。

他向来无法抵抗别人给予的温暖。

哪怕知道身份殊途,哪怕飞蛾扑火。

和双手一并慢慢变得温热的还有他的脸颊和耳垂,亭子里太安静了,静得谢容有些不自在。

他决定找点儿话聊:“说起来,许久不见砚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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