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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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在凡间。
若未重度此生?,容离她生?在凡间,死亦只知凡间,于她而言,凡间辽辽,可在妖鬼眼里,这凡间大地也不过寥寥。
她好?似撞破了这天地浩瀚的一角,一脚踏在了阴阳两界的边沿,对还未窥探到的种种,不由得憧憬了起来?,既憧憬,又?惊怕。
明明剥皮鬼已经把容长亭送出去了,可她却仍能闻到酒味,轻轻吸了吸鼻子,浑身上下皆不舒服,肺里烧得慌。
方才险些就被容长亭碰到足踝,她现下甚是不自?在,不由得将双踝抵在一块蹭了蹭。
“你先前?说,能给?我续命。”她压着声音道。
华夙眉一扬,侧目看她,“怎么,想活了?”
“可你是鬼,又?如何能替我一个?阳间人续命?”容离眸光柔软,双目沁着水一般。
“阎王只需一改生?死簿便能左右凡人生?死,他阎王殿能,我苍冥城必然也能。”华夙淡声道。
容离是记得这苍冥城的,先前?华夙在她面前?提过一嘴,她记性一向很?好?,故而也记得苍冥城与阎罗殿共分了那阴间之地,井水不犯河水。她愣了一瞬,讷讷说:“这不是抢了阎王的活?”
“又?不是让你来?抢,你怕什?么。”华夙轻轻啧了一声。
容离垂着眼,干脆站起身,支开了窗。
风呼啦一声吹进屋里,把余下那一星半点的酒气给?卷走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色清幽,佯装出了一种静好?的错觉来?。容离想了想,此世也算还好?,前?世她闹的动静当真?不小,那时还被姒昭给?瞧见?了。
那时候,她战战巍巍的让小芙去找护院,把被敲破了头的容长亭给?带回去,容长亭头破血流,被下人扛出去的时候,姒昭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探出身看了一眼。
姒昭此人心眼不比蒙芫少,她明面上虽一直未做什?么,可私底下耍过的计谋,定是不少。
她记得清楚,那时姒昭半个?身探出屋门时,嘴边噙着的笑是何等古怪。
“你若不想闻这气味,让我施个?术即可,何必支开窗吹冷风,冻病了如何走?”华夙不咸不淡地道。
容离回头,脸上映着屋外灯笼的红光,面庞上如同浮起红晕,“你不说,我又?怎知你有这本事。”说得轻声细语,却带了几分责怪的意味。
华夙却不生?气,纵容一般,“你不问,我怎知要不要说。”
容离朝窗外望了一眼,姒昭那屋熄了灯,房门也紧闭着,再看主屋,那门亦是紧闭着,窗里黢黑一片,也不知蒙芫睡不睡得着。
她这才合上窗,脱去了身上的狐裘,弯着眼说:“下回一定记得问。”
华夙睨着她,敛了眸光又?望向桌案,从黑袍里探出手,掌心悬在桌上,那幅市景图登时浮于桌上,隐隐绰绰亮着光,犹像是萤虫凝成的。
容离沉思了一阵,暗暗朝华夙看去,瞧见?这鬼认真?至极地看着市景图,一时也不敢出声。
“想说什?么。”华夙背后定是长是眼睛。
容离微微张着唇,喉咙里卡着东西?,她闷声问:“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我帮你的还少么,直说便是。”华夙淡声道。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道出,多少会有点儿?不耐烦,可华夙口气平静冷淡,说得分外自?然,哪叫人听得出半分厌烦。
容离轻声:“既然蒙芫身上的傀儡香已经解了,那能不能一并将婉葵的傀儡香也解了?”
华夙落在桌案的目光一动,“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容离眨了眨眼,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只这么一咳,眼梢都泛了红,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可怜,如若当真?有错,又?有谁忍心责难她。
华夙回过头,定定看了她一阵,心知这狐狸又?在做戏,偏偏她……似乎十分吃这一套,索性道:“不就是去了那婢女所中的傀儡香,我帮你便是,何必哭哭啼啼。”
容离又?眨了一下眼,差点真?的挤出了眼泪,心里错愕想着,她何时哭哭啼啼了?
华夙面色平静寡淡,明明允了,却未迈出一步,而是侧身面向蒙芫那屋所在的位置,伸手缓缓把遮着左臂的黑绸提了起来?。
细长的五指和苍白手背徐徐露出,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左手,自?半空轻点了几下,几缕鬼气凭空出现。
这几簇鬼气宛如阴沉沉燃起的黑烟,在她手边起伏着。
华夙一拢五指,那黑烟顿时凝起,化作了半只手臂,猛地朝面前?的墙撞了过去。
容离睁着眼,不敢眨上一眨,唯恐看岔了什?么。
鬼爪穿过了墙,消失得无影无踪,应当是蹿到蒙芫那屋子去了。
蒙芫如今腹痛难忍,婉葵应当是守在她身侧寸步不敢移的,她跟在蒙芫身侧做了不少坏事,若是蒙芫命殒,她还不知何去何从。
容离微微歪头,圆圆瞪着的眼朝华夙睨去,问道:“你是不是又?恢复一些了,如今已能随心操纵鬼气。”
华夙没说话?,半抬的手仍未落下,五指缓缓捻动着,犹像是在抽丝和剥茧,细致又?认真?。
容离干脆不做声,静静看着她捻动的手指。
过了一阵,华夙蓦地一招手,那穿墙而出的鬼气又?穿了回来?,撞墙而出时,鬼气四振开来?,如墨汁化散,哪还看得出鬼爪的形态。
缕缕鬼气中裹挟着点儿?不易瞧见?的灰烟,那约莫就是子觉燃出的傀儡香。
眼看着那烟就要浮过来?了,容离忙不迭屏息,还抬手捂住了口鼻,生?怕吸入肺中。
华夙见?她仓皇抬手,极淡地笑了一声,手自?半空一拂而过,那飞扬的鬼气和灰烟随即化入虚空,未能余下半点痕迹。
容离这才安心地放下手,“这就好?了?”
华夙睨她,神情冷淡,似乎在说,你还想如何。
容离捏了捏外衫袖口上缝着的狐毛,心里甚是愉悦,“多谢。”
华夙坐到了桌边,黑袍曳在地上,柔软得好?似流淌的墨色涓流。她那松散的发辫又?长长了些许,发上不知何时缠上了银饰,这银饰一戴,那黑白相?间的发似乎不是那么突兀了。
容离把挂在手臂上的狐裘放到了帨架上,脱了鞋袜坐上了床,本是想睡的,可方才被容长亭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身上难受得很?。
床边搁着个?铜盆,盆里盛着些干净的水,是小芙放在这让她洗手用的。
容离脱得只余里衣了,暗暗朝华夙看去,只见?华夙正背对着她静静看着桌案。她踟蹰了一阵,才捏起挂在盆沿上的丝帕,把手浸进了水里。
这水很?凉,她指尖才触及水面,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她抿起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手背全没进了水里,捏着丝帕旋了一下手,水声轻轻响着。
本该静静看着市景图的华夙蓦地出声:“你在做什?么。”
容离忍着冻,讷讷道:“想擦擦身。”
“你是忘了自?己身子有多弱了?”华夙侧过头,却未往身后看,后移的目光陡然止住。
容离搅了搅帕子:“没忘。”
华夙站起身,黑袍在地上曳动着,她缓步走近,在容离面前?顿住。
容离手还在冷水里泡着,仰头看她,一时间好?似手指已没了知觉。她眼看着华夙倾身,气息陡然一滞,却见?华夙未碰她,只是把手也探进了铜盆里。
华夙伸出一根食指,在凉水中旋了一下,登时这水上冒出了热气,转瞬就变温热了。
容离愣了一瞬,忙不迭敛了落在华夙面上的目光,朝身前?这铜盆看去。
屋里烛光黯淡,连带着这盆上氤氲的水汽也变得晦暗不清。
“何必耗费鬼气……”容离猜出华夙已恢复了不少,可也不该这般消耗鬼气。
“无妨。”华夙收手,在盆上轻抖腕骨,沾在手上的水珠轻盈盈地落回盆里。她再度转身,又?坐回了桌案边上,琢磨那市景图去了。
容离拧干帕子,慢腾腾地褪去一边袖子,时不时朝华夙望去一眼。
那鬼肃然危坐,不曾回头,而她,默不作声地擦起了身。
翌日,小芙叩门进屋,战巍巍地端着沉重的铜盆,肩上伏着一只小黑猫。垂珠不甚安分,趴在她肩上时动个?不停,等进了门忽地静了下来?,好?似被吓着了一般,浑身毛都竖起来?了。
容离昨夜虽被容长亭吓着了,可夜里睡得还算安稳,故而早早便能醒来?。她坐在床上,看见?了小芙肩上的猫,摇头道:“怎把它?带来?了。”
“它?一直在叫,许是想见?姑娘了,我就把它?带来?了。”小芙小心翼翼把铜盆放好?,这才把肩上的猫扒了下来?,放在了它?那小窝里,又?道:“你看,我才将它?带来?,它?就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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