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1/2）

镜明花作21、21：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丰州的地理位置在大黎正南方,是个天然宝地，??季如春，气候宜人。

从天京城赶来的短短六日里,姜小乙亲见??干枯荒芜的山野，?路变为翠绿。

大黎??重要的三个商业区域,排第一的当然是天京城，另外两个,其一是已被贼军占领的,位于东南沿海的青州，剩下的那个便是姜小乙脚下的丰州。

丰州交通便利,??通八达，南部更是有几百里的海岸线作通商之用。与荒凉干峭的齐州不同，这里人口众?，往来客商?数，热闹的同时也是鱼龙混杂。

姜小乙从没来过丰州,她对这里唯一的了解是北边有?座著名的高山,名为虹舟山，山顶??有南方最大的武林势力——天门。现任掌门便是“??方神”之?，人称拳宗的姚占仙,家大业大,门下弟子?数。

军饷被劫发生在冀县附近,位于丰州中北部。

姜小乙?进城就被忙碌的景象吸引了，大路两旁商铺无数,天南海北的东西都有的卖，北方的山货、南方的茶布、东边的海物、西边的药材……数不胜数，满大街都是商贩和跑腿的伙计，踩得地面尘土飞杨,不时还有要人出来掸水。

简直比天京城还要热闹。

肖宗镜扯开领口，袖子挽起，额头上都是汗珠。

确实是太热了。

已经是深秋时节，天京此时寒意袭人，宫里已经开始烧火取暖了，丰州却犹如盛夏，街??打??赤膊干活的人比比皆是。

进城时刚好是正午，两人先找地方简单吃了饭，出来后朝县衙方向走。姜小乙?路东张西望，很快她的目光被路旁?处吸引了，停住脚步，对肖宗镜??：“大人，我想去那边瞧瞧。”

肖宗镜顺着看过去，是路边一处简陋的食肆，没有屋瓦，只是支了个棚子，卖??简易吃食，食肆旁挂??个牌子，??书二字——“吕坊”。

虽然食肆又破又小，可架不住热闹，?共只有六七张桌子，已被占得满满当当。但是那些人明显不是寻常食客，而是些青皮无赖，挑衅闹事，来往的行人都不自主地躲??那里走。

肖宗镜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是没吃饱，还是另有打算？”

姜小乙赧然道：“大人说笑了，我哪有那么能吃，就是想去看看。”她向来喜欢这??青皮扎堆的地方，总有新鲜事听。她提议??：“大人，您有您的办法，我有我的路子，咱们不如各查各的，或许这样更快???。”

肖宗镜??：“好，你想去便去吧，今晚太阳落山前，我们就在这里碰头。”

与肖宗镜?别后，姜小乙走向吕坊。食肆内已经人满为患，没有其他空位了，姜小乙仗??体格小巧，顺着缝隙往里挤。

这??青皮统统看向屋内，那里有?女子，年纪二十几岁，颇有几?姿色。她穿??灰色衣衫，下系白色凤尾裙，腰间戴孝，应是家里刚刚办过丧事。她正忙??干活，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白嫩的手腕，发髻也有??凌乱，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红艳艳的。

青皮们不时调笑她。

“梦妹子，坐下歇??吧。”

“就是，?个破坛子你都擦了?久了，过来陪陪哥几个。”

“瞧这汗出的，衣裳都快透亮了，爷可什么都看清了！”

他们口出恶语，越来越过?，吕梦忍?可忍，把手里抹布朝笑声处?扔，泼辣地骂??：“有爹生没娘养的狗畜生！你再放屁试试！老娘撕烂你的嘴！”

打头的青皮想躲，没料到抹布飞得奇快无比，砸在他脑门上，疼得他大叫一声。“哎呀！”他捂住额头，再拿开，手心竟然有血。他旁边的同伙捡起抹布?抖，里面掉出一个石块来。

吕梦冷冷一笑，??：“接着叫呀。”

“贱婆娘！怪不得嫁不出去！”那青皮头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拍桌子就想寻事。吕梦还就等??他闹事，裙子打了几个旋，往腰上?插，前掌?伸，厉声道：“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

那青皮头子似是有??忌惮，人不敢上去，但嘴没闲着，讽刺道：“跟我们动手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就去天门给你爹报仇去啊。啊！不对，应该说是接你爹的班，继续骗吃骗喝去！”

?旁角落的姜小乙听到“天门”二字，眼睛微眯。

吕梦怒??：“不许你提我爹！”

青皮头子抓住她的痛处，讥笑??：“全丰州谁不知道，你爹都被逐出师门这么久了，还年年??虹舟山，打??切磋的旗号要钱要物，也就是姚掌门脾气好，才忍了这狗皮膏药这么?年。好在老天开眼，终于让这癞皮狗病死了，全丰州都在替姚老叫好呀！”

?群人起哄般大笑起来。

吕梦气得面色潮红，眼中含泪，?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恨不得这就上去跟这伙人拼命。

青皮头子又??：“你弟呢？赶快叫回来吧，让他把地契交出来，你们赶快滚出丰州。现在出让，我们余爷还能给个好价钱，要是再拖拖拉拉，呵……”他冷笑?声，点到为止。

就在场面一时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拍了?下桌子。

“你吃好没？吃好行个方便？”

青皮头子扭头，见?瘦弱伙计站在后面，斜??眼睛问话。他没好气??：“你是眼瞎还是耳聋，看不出这有事吗？”

姜小乙??：“我不瞎也不聋，我就是想喝口凉茶。”

这青皮头子看出姜小乙是故意想找茬了，冷笑??站到她身前，稍做打量，??：“生面孔啊，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姜小乙：“学又怎样？”

青皮头子抬起下巴，周围几桌人都站了起来，将姜小乙团团围住。吕梦有????急，拨开人群，朝姜小乙??：“用不??你?管闲事，走开！”

青皮头子笑??：“嘿，人家不领情啊。”

姜小乙有心想要讨好吕梦，趁??那这人笑得正欢，抡起胳膊就是一耳光！

“哎呀！”青皮被扇得头晕眼花，惊魂未定。“你、你你你……来人，??！给我??！给他点颜色瞧瞧！”

姜小乙心说我打不赢肖宗镜打不赢戴王山，难道我还打不赢你们？

她脚下动作轻灵，左躲右闪，也不出重手，见谁都是一耳光。这??地痞?赖基本都是地头青帮里??底层的人物，只能聚众骚扰平头百姓，没什么??本事，几圈下来被姜小乙扇得人仰马翻。

打头的青皮捂??肿胀的脸，怒??：“哪来的不懂事的乡巴佬！敢在这出头，你给爷等??！”

姜小乙冷哼一声，坐到他刚刚的位置。

“我还就等??你了！店家，??茶！”

吕梦端来一壶茶水，食肆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对着姜小乙指指点点。吕梦火气??来，朝他们嚷道：“有什么好看的！都走开点！”她把食肆棚梁??绑??的竹帘放下来，遮住外面的视线，坐到姜小乙对面。

“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姜二，姑娘呢？”

“小女姓吕，贱名?个梦字。姜兄弟是外地人？”

姜小乙随口胡编??：“我是齐州铜花县人，跟我大哥来这边想做点生意，?进城就见到这帮无赖闹事。十几个人欺负?名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小弟也是习武之人，看??实是气不过。”

吕梦笑??：“我虽是女子，却一点也不弱，只是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说着，面露难色。“你刚说你跟你大哥来丰州想做生意，那可坏了。”

姜小乙：“如何坏了？”

吕梦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些都是青庭帮的人。”

姜小乙笑??：“蜻蜓帮？我还蚂蚱帮的呢。”

“小兄弟别说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请姑娘详细讲来。”

“青庭帮是本地最大的帮会，下属几十个香堂，遍布全丰州。刚才那伙人就是老鹰堂的，专管冀县东边这?块。你跟你大哥来这做生意，不去拜码头不说，还开罪了他们，以后想行事可难了。”

姜小乙不屑??：“他们有这么大的本事？谁想做生意还得经过他们同意？”

吕梦：“别处我不知，但在丰州，向来都是帮??管事。”

姜小乙问道：“本地衙门呢？”

吕梦道：“衙门里才几个人？丰州重商，不跟这??黑??交好，货连丰州都出不去。现在世??太乱了，刚死的县太爷自己家就是做绸布生意的，他们家的货前几个月都叫人给抢了，更别说是普通百姓了。”

姜小乙：“这么厉害？那这个青庭帮帮主是谁？人在何处？”

吕梦道：“帮主是‘独眼金镖’钱啸川，他仇家多，不是帮内要人是不可能知道他的下落的。”

姜小乙暗暗思忖这青庭帮跟军饷的案子??不??有什么关系，吕梦见其不说话了，以为是害怕了，安慰道：“他们肯定还??再来找你，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银子，递给姜小乙。“你把这个给他们，趁现在还没闹大，跟他们服个软。”

姜小乙把银子拿手里掂了掂，怎么也有个十几两，从这小店稀松的食客看，这对吕梦来说应该不是一笔小钱。

“这未免太多了吧。”

吕梦道：“老鹰堂想要这块地，天天有人在这闹事，本地人都怕他们，我已经……”她说??说着，顿了?下，低声??：“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愿意出手相助的人了。姜兄弟，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叫你因我受了委屈。”

姜小乙心想，不管再如何洒脱泼辣，吕梦说到底还是个姑娘家。

姜小乙将银子推了回去，笑??：“我不怕他们，要来便来。”

刚刚短短的?段时间里，姜小乙已捋清思路。

以往她跟达七搭伙，那是个?可救药的懒货，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她查探消息，通常只能暗地挖门子盗洞，?点点推进。但是现在有了肖宗镜这个杀手锏在，能用的方法就多起来了。

他们对丰州人生地不熟，而且时间紧迫，综合所有条件，姜小乙觉得??好的方法就是引蛇出洞。

吕梦还想劝点什么，忽然有个男子摔进竹帘，扑到一旁凳子??，姜小乙还以为是谁来偷袭了，连忙起身防备。

“阿圆！”吕梦见到来人，惊呼了?声。

姜小乙仔细看，这男子年纪跟吕梦差不?，体形比自己还瘦弱。他穿着?身灰色短打，手腕脚腕都扎着，沾了??许树叶灰尘，像是经过了?番跌打。他的容貌与吕梦非常像，都是细嫩的脸蛋，姣好的五官，眉清目秀。

吕梦扶起他，介绍??：“这是我的胞弟吕圆。”

姜小乙：“你们长得可真像啊。”

吕梦：“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才像。阿圆，这位是姜二兄弟，刚刚是他帮了阿姊。”

吕圆朝姜小乙拱拱手，拳都抱不紧，气也喘不匀，浑身抖如筛糠。

“?、???、?——哎哟哟！”

谢到一半，吕圆腿一打弯又要跪下去，姜小乙忙??去扶。

“出什么事了，圆兄弟可是被歹人欺负了？”

吕圆摇头，也说不出话，吕梦扶他坐好，端来凉茶和点心，又去后厨准备了??饭菜。

姜小乙看??吕圆吃了两碗饭，总算缓过来些。

吕圆：“小弟失态，见笑了。”

姜小乙??：“你这是怎么了？”

吕圆??：“没事没事，刚刚练拳归来。”说到这，他转向吕梦，神色肃穆??：“阿姊，我这次真的悟了！”

吕梦叹了口气，到一旁擦起桌子来，似是对他要说之事毫不关心。倒是姜小乙好奇，问道：“你悟什么了？”

吕圆??：“我爹的拳法！”

姜小乙又问：“令尊用的是什么拳法？”

吕圆严肃??：“随心所欲拳！”

姜小乙顿了顿：“恕兄弟孤陋寡闻，还有这种拳？”

吕梦听得脸颊发红，颇为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