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1/2)
小哑巴38、第 38 章: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几点放学的?怎么不等我接你?”
“是哥哥接你回来的吗?”
“我买了风筝,周末带你们兄弟俩去放,别跟你妈说,嘿嘿。”
“过年别去外地了,就在这陪外公外婆好不好?”
不管老爷子念叨什么,盛夏一律乖巧地答应,后来搬了把椅子坐在轮椅边陪他,言语之间,都是尤康尤远小时候的事情。
老人记不住今夕何?夕,看不清面前的人,但?怎么都不会?忘康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远放学的准确时间和班主任的名字。
老人絮叨孩子,神色从焦虑变得温柔,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外公念着念着还笑了起来:“这头发该剪了,芝兰,把剪刀拿来。”
盛夏惊悚地缩了缩脖子,正好见尤远下楼来,赶紧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外公,放寒假呢让他留几天吧,我陪你去晒太阳。”看见这一幕就知道外公又犯病了,尤远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去说。
外公早些年得了老年痴呆,开始忘事儿,后来脑梗摔了一跤,腿上的骨头粉碎性骨折,打了很多钢板固定着,走路还是够呛,只能坐轮椅。周胜男想让老人去玉城待着,房子都买好了就等着接人,外公说什?么都不去,外婆也犟着,说落叶归根,他们时间不多了,死也要死在观城,为这事儿差点又梗一次,周胜男犟不过只好请了两个保姆轮流照顾,这几年外公忘得越来越频繁,糊涂起来逮着人就乱认,连男女都不分。
外公看他一眼,抹了下眼角:“小远呀,考完试了吗?老师有没有说家长会的时间,我去开。”
尤远在他面前蹲下,像小孩儿那样咧着嘴笑:“还没定,反正都是第一,去了也是夸你,不着急哈。”
外公拉着他的手,放在盛夏肩膀上说:“你带着弟弟写作业,早点做完看动画片,我要自己遛弯儿。”
外公被保姆推出去遛弯了,尤远和盛夏帮着外婆把捡好的菜拿回厨房,外婆说:“他不怎么记得住人了,认错了你别介意。”
盛夏笑笑,打手语说:不介意,只要外公高兴,我就假装几天康康,没事儿。
外婆瞧他忒懂事,又乐乐呵呵地,撕了块烤得软乎乎的乳扇就塞他嘴里:“你俩回来家里热闹,别拘束,过年嘛放开了撒欢,吃饱了叫小远带你出去转转。”
老人在的地方,小辈永远是当猪养的,从落脚一直吃到晚上,盛夏的肚子越吃越鼓,悄默回房间抠了两片健胃消食片吞了,晚饭之后又坐在院子里继续吃,外婆说他瘦精精一小只,就要多吃点,借口烤火生了炭盆,架子一支棱,白糯糯的饵块铺满,秘制的卤腐涂上,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吃到半瘫痪回房间洗漱睡觉,月黑风高夜,盛夏抱着枕头行偷鸡摸狗之事,稳准狠地蹿进尤远的房间,霸占了别人的床位。
都躺进去了还拍拍自己的胸脯比划:好紧张好紧张,这木头地板嘎吱嘎吱响,生怕保姆阿姨推门出来逮我。
尤远上床摸摸他直接笑出声:“吃了多少怎么肚子跟怀了一样。”
盛夏踢他一脚:怀得起么我!
“不知道,多试试,万一呢。”
万一个屁,他可不好意思在老人隔壁屋这个那个,牵制住从后背摸过来的咸猪手,盛夏踹怀里然后比划:没那个我会?疼吧,明天要走好多路,你舍得我一瘸一拐的。
“我带全了,要什?么都有。”
盛夏惊呆了,难以置信地回头瞪他:哥,你要点脸。
带是带了,以防万一,没想这个时候怎么着,尤远纯逗他玩的,把人逗得脸红脖子粗他才?满意地埋进脖颈那:“行?吧,改天再不要脸,今天放过你。”
大年初三的古城依旧热闹拥挤,挤进去挤出来,看得眼花缭乱,好几次经不住人家吆喝想买点土特产都被尤远拦下了,还被骂是败家玩意儿,跟外地人一样看什?么都新鲜,十元店的破烂生生卖出几百上千他都心甘情愿掏,还不如水蜜桃屁垫实用。
盛夏有一瞬间觉得豪门大少爷有点抠,大少爷立刻豪气地买了十串烤乳扇,一串一个味不重样,报复性地逼他全部吃光。然后七拐八绕地找到一家味道很正宗的馆子吃了午饭,店里的梅子酒是一绝,盛夏喝了好几壶,还买了些给?盛骏冬。
又去弥川边漫步,碧波万顷,心情也好得没边,期间回家拿了风筝,外公只是意识糊涂,但?说了准备了风筝还真的有风筝,尤远带他去农田边放,观城的风确实很给?力,尤远也是个熟练工,三两下风筝就借势起飞了,一拉一扯,越飞越高,风筝线交到盛夏手里,他高高举着跑了好远。
玩得满头大汗,丝毫也感觉不到这是冬天,坐在田埂边休息,若有似无飘过鼻息的农田味儿也莫名浪漫,尤远两只手往后撑着,大长腿一伸,给?盛夏当枕头,他舒服地抬头望天,比划:你和康康小时候就这么过的?
“嗯,那时候农田更多,放了学就带他到处玩儿,放风筝,去田埂里捞螺丝。”尤远抬手一指,“那边以前有个寺庙,踩一脚泥不敢回家,我俩就跑进去找尼姑阿姨冲脚,碰上吃斋的日子,阿姨还让我们吃了斋菜再走。”
尤远又换了个方向,再一指:“那棵树,看见没?”
海边有棵歪脖子树,树根在水里泡成了黑色,根系粗壮结实,尤远说:“教康康爬树来着,结果我掉下来了,头磕在石头上缝了五针。”
盛夏抬手摸摸尤远后脑勺,还有一点点疤痕的痕迹,他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叹:还好没秃,外公揍你没?
“我没被揍过。”尤远得意地翘着唇角,“只要学习好,皮得头破血流也没人敢揍。”
纯真孩提时代的几乎所有快乐,都融化在观城的风花雪月里了,盛夏透过寥寥几句,仿佛能看见一个顽皮又臭屁的小破孩,整天带着毛没长齐的弟弟在田埂间撒泼打滚,和现在克制又沉稳的尤远很不一样。
然而岁月沉淀,孩子长大了,也远走了,除了尤远的记忆,只剩一双年迈的老人吃穿住行?的遥远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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