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1/2)
穿成亡国之君的日子里51、第五十一章: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这天下午,他派去凤翔府的钦差们终于回来了,凤翔府的知县、县丞、吏胥并知县头顶上的知府等官员全部押解来京。俞广乐等人进了京便即可回宫复命。
顾励问了他们才知道,这次去凤翔府,竟是颇为凶险。这知县作威作福久了,手底下吏胥尽是些地痞流氓,又经常给顶头上司送好处,是以上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俞广乐等人一路跋涉,到了凤翔府的地界,先是知府的鸿门宴,再是衙门灯下黑,若不是顾励派了侍卫们保护他们,恐怕还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顾励听得心头火起,恨这些当官的欺上瞒下,鱼肉百姓,难怪陕西这地界上这么多的流民,看来是当地政府太黑,逼的百姓们活不下去了。待钦差们离去,他把俞广乐单独留下,问他这次同去的官员们表现如何,有谁忠直,有谁渎职,有谁不干事,俞广乐如实说了,顾励一一听了,记在心中。
既然钦差们回来了,顾励便让穆丞相等人即刻办理案子,《耿郎君进京告御状》,他和京城的百姓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穆丞相召集大理寺、都察院并刑部加班加点地审案。俞广乐在宫里休息过,便去报坊看看情况如何。没想到他离京这些日子,《射雕英雄传》居然都已经连载完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结局看完,唏嘘感慨一番,又继续看《耿郎君进京告御状》,也深深为了趣大师的文笔折服——他已认定了了趣乃是出尘高僧。
凤翔府的案情每天都有新进展,此外,管理皇庄的太监们为他寻来了两头染了牛痘的牛,顾励立刻把太医们叫了来,跟他们商量在全国范围内接种牛痘的事。
哪知道御医们都面露难色,其中一名院判说:“陛下,臣年轻时曾在江南一带行医,的确见过以时苗为普通人种痘,从而抵御痘疮病症的例子。只不过给普通人种痘的时苗,乃是来自痘疮病人,此时苗毒性大,需得养苗选练,成熟后方可使用。臣从未听说有自牛身上取痘浆为人治病之先例!”
另一人也跟着问道:“敢问陛下自牛身上取痘浆治病的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给几人用过?”
顾励被问得头大,试图说服各位太医:“是朕皇庄的内侍们接触过病牛,出现了丘疹红斑,发热等症状,但均过几日便好转。这些内侍们接触过天花病人,亦未曾染病,所以朕推测乃是感染过牛痘所致。”
太医们不依不饶,要顾励把这些内侍们叫来把脉,又说这些人也不一定是因染牛痘获得抵御天花的抗性。
这所谓的染牛痘的内侍,是顾励根据英国的挤奶工人的经历杜撰的,叫他上哪儿去找人来?他给不出更确切的证据,太医们便忧心忡忡,劝他行事不可冒进,毕竟种痘之事关乎人命。
顾励便说:“朕向你们保证,种牛痘绝不似种人痘一般凶险,你们若不信,朕愿以身亲试!”
他说罢,叫人把自病牛身上取来的痘浆端上来,太医们一叠声地劝,顾励不听他们的,把痘浆抹入鼻孔之中。御医们急的直跺脚,眼看顾励已抹好了,院判走上前来想要为顾励把脉。
顾励说:“症状没这么快,你们且看着!朕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是谁把顾励给自己种痘的事传了出去,没多久穆丞相便进宫里来看他,还带着个谏官。
这谏官也是个胆大的年轻人,指责顾励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顾励出了什么事,顾由贞这般年幼,大楚岂不是要大乱!
顾励天天被谏言们上疏劝谏这劝谏那,已经练出奇厚无比的脸皮,压根无所畏惧,就由着谏官责备他。谏官见劝他不动,居然气哭了。
顾励当皇帝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把谏官气哭,一时间竟然颇为自得,穆丞相两头劝,又是劝顾励要爱惜身体,又是劝谏官不要激动,很是忙乱了一番。
顾励请穆丞相回去,好好盯着凤翔府的案子便是,他的身体他自己心里有数。穆丞相只得去了。
话虽这么说,顾励心里其实也没底,他出生的年代,全球都已经消灭了天花病毒,所以他是没有接种过牛痘的。接种牛痘虽然比接种人痘安全,但是也会有极小的概率危及生命。接下来的两天他密切关注自己的身体,若有并发症一定第一时间把太医叫来。
第二天傍晚,他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发热,半夜时身上出了疹子。李棠半夜把太医请来,太医到底是年纪大,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颇为镇定地为顾励诊了脉,开了些药让顾励煎服,又再次隐晦地劝了他一番。
李棠照顾了顾励一整夜,第二天一早,顾励觉得好些了,便让他回去休息。
顾励身居深宫,还不知他这一举动闹出了多大的风波。朝中大臣们听说他居然擅自给自己种痘,轮番劝谏他,这事又传到京城的街头巷尾,百姓们忧心忡忡,有担心顾励身体的,还有担心万一皇上驾崩了,留下一个小殿下该如何治理大楚河山。待弄清楚顾励给自己种牛痘乃是为了抵御天花,百姓们难免对这闻所未闻的种牛痘感到惊异惶恐,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是在讨论种牛痘的事,风声竟是把凤翔府案都给盖过了。
“陛下究竟在想什么?怎能由着性子这般胡闹!”文渊一拍桌子,跟原若溪叫嚷:“是哪个狗太医给陛下出的馊主意,竟然提出什么种牛痘!牛跟人能一样么!”
原若溪手里捏着今天的《大楚晨报》翻看,啧啧道:“金庸先生怎么不写新书了?唉,这个《耿郎君赴京告御状》勉强看得,现在这般火热不过是靠着蹭上了凤翔府案,其实若是由我来写,说不定写的比他还好!”
文渊怒了,问道:“愚弟说的话,贤兄听见没有?!”
原若溪这才回过神来,掏了掏耳朵,说:“文渊兄,这事大家伙都讨论多少遍了!你自己看,京城里还有人发了匿名揭帖,这事闹的这般大,想来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找个太医来顶包,平息此事。”
一日前,京城中出现的匿名几帖,直指宫廷太医玩忽职守,民间怨言如沸,众人都猜测,陛下若不处置几名太医,怕是不能平息此事。
顾励种痘后的免疫反应已消退不少,人也好了大半。康启宗把匿名揭帖拿给他看时,他正在喝粥。揭帖之事颇为棘手,但他并没有把太医推出来顶包的想法。
康启宗看着顾励的脸,那脸上的红疹已消退大半,陛下的精神头看着也好多了。康启宗微微松了口气,他打心眼里不希望顾励有事,这般宽容好脾气的皇上,大楚十七朝国君中才出了这么一个。再说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关外虎视眈眈的建虏们挺进中原,届时又是一场战乱。
“上次的《讨贼檄文》一事的幕后主使,你查到了么?”
“臣只抓到几个宵小,幕后主使之人极为狡猾,臣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匿名揭帖一事臣已查到线索,乃是几个生员炮制出来的,臣已把这几名生员关押在顺天府地牢内。”
顾励想了想,说:“你把他们带到宫里来吧。”
康启宗不明白顾励的意思,还是依言照做。他出了宫去,顾励喝了粥后服了汤药,没过多久,康启宗便带着江夏生等衙役,把这些生员押解来了。
生员们都是些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不过为一朝高中,能入朝廷为官,没想到他们还没经过殿试,便先一步见到了皇上,一时间都有些惶恐,向顾励行了礼,便诚惶诚恐缩作一团。
顾励问道:“你们这是怎么的?写揭帖时的胆气到哪儿去了?”
生员中的一人开口道:“回禀陛下,写揭帖乃是为陛下龙体着想,如今这般惶恐,乃是为天家威仪所摄。”
顾励说:“既然亲眼见到了朕,总该知道朕安然无恙吧。”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怎能以身试之?抵御天花的方子,大可交由太医们去研究。再者,用病牛痘浆给人种痘,乃是闻所未闻的法子,尚且不知会对人体有什么影响,陛下怎可如此贸然行事?”
顾励说:“一条路没有人走,总该有第一个走上去的人,朕既然是一国之君,自然应当事必躬亲,朕是天下百姓之父母,焉有父母躲在一边,把试病之事交由子女们的?”
生员们一时间唯唯诺诺。
顾励走到众生员跟前,说:“朕在试病之时,太医们便已经劝过,你们不明白个中原委,便在匿名揭帖中指责太医,不过是仗着自己人多,又欺负太医们口齿文采不如尔等伶俐罢了。他日若为朝廷命官,百姓父母,行事也如今次一般,不弄清缘由,便拿着杀威棒乱打一气么?你们尚且不了解种牛痘究竟有没有危害,便在京城中大发揭帖,闹得人心惶惶,朕的命令无法推行,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便读成这种糊涂蛋了么?!你们倒是好好看看,朕在自己身上种痘,究竟有没有害?!”
顾励这话说的重,生员们有的脸红有的低头,其中一人弱弱开口道:“陛下,揭帖之事,是我等行事冲动了。只不过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行事需得慎重,小生以为,这试种牛痘之事,乃是为了抵御天花瘟疫,陛下的用心是好的,可以自监狱中用死囚们试病,或者在京城中征集自愿的百姓。”
这个年轻人说的倒也是办法,只是当时太医们都集体反对种牛痘,顾励若不先在自己身上试一试,向他们展示种牛痘危害较小,这帮太医们是不可能同意他在百姓身上试种的。
现在有他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下面的事情便好办了。
顾励说:“你倒是伶俐聪明。只不过你们这匿名揭帖已经发了,你们倒说说,准备如何补救?”
生员道:“陛下,这事是晚生的错,我等可以在京城中再发告示,向百姓说明此事。此外,陛下想如何责罚,我等都甘愿受之。”
顾励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朕不罚你们,这笔账先记着。他日若为百姓父母官,需得时时牢记这事的教训,不可胡乱作为,冲动行事。”
顾励让康启宗把几名生员带走。生员们兀自不敢相信,跟在康启宗几人的身后出了宫,康启宗道:“既然陛下赦免尔等,你们需得记着今日陛下说的话,往后不可再行差踏错!”
康启宗训了话,便打算带人离开。生员们仍是不敢相信,追问道:“陛下当真就这样放了我们么?”
康启宗看他一眼,问道:“难道你还想回我顺天府的地牢里去?”
生员们劫后余生,目送着康启宗等人走远,面面相觑。一生员忽然面朝宫门,向着北方拜了拜,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再三叩拜,互相扶持着离去了。
这帮年轻人倒是说到做到,释放之后,立刻便把在宫里的见闻跟人说了,又强调他们亲眼看见顾励安然无恙。一生员也是得到了《耿郎君赴京告御状》的启发,把这次坐牢事情的始末写成话本子,投给《大楚晨报》,想在晨报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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