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制诰(2/2)
皇后无所畏惧53、制诰: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那目光很冷,带着凛冽的杀机,就?像三年前那个午后一样。
……
无需别人说,乔毓也知道这次的事儿大?发了,毕竟自己不仅把太上皇打成这样,还?附赠了一个唐贵太妃。
皇帝跟大?外甥可不一样,后者是血脉相连,总是关爱体贴她的好孩子,前者……
乔毓不太敢往下?想了,低着头站在皇太子和秦王后边儿,神情忏悔,脸上写满了“我有罪”三个字。
皇帝的眼底似乎凝着一片冰,面色沉沉,瞧见她后,道:“你过来。”
乔毓左右看看,发现?是在叫自己,忙小步到了近前,小声道:“圣上有何吩咐?”
皇帝目光凝滞,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抬手,钳住了她下?颌。
乔毓吃痛,下?意识想要挣开,不想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皇帝便先一步松开了手。
“高?庸,”他淡淡道:“带她去显德殿思过。”
乔毓听得心头一跳,想要说句什么,却见皇帝下?颌微收,唇线紧抿,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她心下?一凛,没敢开腔。
高?庸不敢高?声,小心翼翼的近前,轻声道:“秦国夫人?”
乔毓低下?头去,小声道:“走吧。”
……
乔毓走了,太极殿外气氛愈见凝滞,无人做声,唯有皇帝面笼寒霜,摩挲着手中那串紫檀木珠,发出一阵细微的碎响。
“太子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约莫过了半刻钟,皇帝带着凛冽寒意的声音方才在众人耳边响起:“再传中书舍人魏元同、刘崇望前来制诰。”
内侍与宫人们?面色顿变,饶是秦王,神情中也不禁闪过一抹诧异。
在这样的档口传召中书舍人前来制诰,大?唐的天,只怕真要变了。
想归想,众人动作却不迟疑,向皇帝躬身施礼,先后退下?,皇帝淡淡颔首,不发一言,转身走进?了内殿,皇太子自然跟随。
太上皇伤的不轻,从脑袋到肚腹,没一个好地儿,宫人内侍虽然帮着擦拭血迹,更换衣袍,却难以?消除面颊上的青紫淤痕,更不必说破裂的唇角与丢失的牙齿了。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头脑中的轰鸣减轻了些,思维也逐渐恢复原状,被疼痛控制良久的情绪,尽数被愤怒占据。
“乔氏万死,乔家也该满门抄斩!”
太上皇目眦尽裂,向皇帝道:“区区臣女,竟敢在宫中如此行凶,如此大?恶之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带兵打仗时,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后来登基做了天子,更是万人之上,即便被儿子掀翻,也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太上皇倒不至于天真的觉得皇帝真会?处置乔家,甚至于连秦国夫人怕都不会?杀,他只想要一个把柄,以?此逼迫皇帝退让,亦或是娶章、裴两家的女郎为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表现?的极为强势。
皇帝静静坐在椅上,似乎并未听到太上皇的一番言辞,这叫后者有些心慌,暗自犹豫态度是否该再软化几分,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关头,却听殿外内侍恭谨道:“圣上,中书舍人魏元同、刘崇望已到。”
皇帝面无表情道:“传他们?进?来。”
两位中书舍人听闻皇帝传召,并不曾多想,只当是往显德殿去录诏,被内侍引着到了太极殿时,不禁惶然变色。
实在不是他们?胆怯,而是太极殿乃是太上皇的住所,皇帝传他们?前来,在此地制诰,其中隐含的政治意义实在是太大?。
二人心下?凛然,暗自加了一万个小心,跟随侍从进?了内殿,连头都没敢抬,问安之后,便跪坐到桌案前,提笔等候吩咐。
皇帝的语调与神情一样淡漠,徐徐道:“蒋国公世子阴与刺客有交,行刺君上,罪在不赦,斩立决……”
魏元同与刘崇望听到此处,心中已如鼓擂。
皇帝虽只说了蒋国公世子一人,但有一个行刺天子的世子,蒋国公府如何能够保全?
只听了几句,但他们?心里却是门儿清:蒋国公府,完了!
两位中书舍人能想明白的事情,太上皇自然也明白,面色惊变,心头急怒,扬声喝道:“逆子敢尔!”
他若不出这一声,两位中书舍人都不知道太上皇也在这儿,毕竟自打一进?殿,他们?就?没敢抬头,现?下?听他出声,真是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谁不知道蒋国公裴安乃是太上皇的嫡系心腹,视为臂膀,甚至于结为儿女亲家?
太上皇是被儿子从皇帝宝座上生生掀下?去,这事儿谁都知道,但皇帝毕竟还?要脸,臣民面前总算维持着父慈子孝,可是今日,皇帝在太极殿,当着太上皇的面儿录诏,处死蒋国公世子,可就?是光明正大?的扇太上皇耳光了。
两位中书舍人汗出如浆,却不敢发一言,对视一眼,便再度低下?头,只当太上皇不在此处,依照皇帝吩咐,开始录制诏书。
皇帝不急不缓道:“蒋国公裴安,于家,教子不善,有失察之责;于国,本性庸碌,构陷忠良,昔年以?太上皇幸得进?,今不可再居高?位。”
太上皇听罢,怒的浑身颤抖,连声道:“逆子,逆子!”
皇帝恍若未闻,转了转手中那串紫檀木珠,继续道:“武德之时,政刑纰缪,官方弛紊,虽有天子昏庸,但裴安为相,当居首责。着削去蒋国公勋爵,没其家财,罢官还?乡,后世子孙永不录用。”
两位中书舍人越听,头上冷汗便越多。
“武德”乃是太上皇所用年号,现?下?皇帝公然宣称武德之时纲纪混乱,政令荒谬,简直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将太上皇拖出去游街了。
两人心下?打鼓,不禁思忖这对世间最?尊贵的父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连最?后的温情假面都戴不住,浑然不理会?天下?人可能会?有的非议。
他们?想到这儿,心头便痒痒的,下?意识抬头去看太上皇神情,却见年过六旬的太上皇鼻青脸肿,神情狼狈,心神巨震,赶紧低下?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皇帝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又或者是察觉到了,却又懒得管,太上皇怒火中烧,哪里顾得上这么两个小角色,至于皇太子,就?更加不会?主动开口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说的太多,皇帝端起茶盏来用了一口,方才继续道:“皇城多砖石土木,无甚意趣,太上皇以?弘义宫有山林胜景,雅好之,决意离宫徙居此处,并改名?大?安宫。”
所谓的弘义宫,便是皇帝登基之前的王府,无论?亭台建筑,亦或是景致风光,都远远逊色与皇城,更不必说太极殿这样的长安之巅了。
再则,叫太上皇去住将自己掀下?台的儿子的旧居,未免也太过诛心了。
这话一落地,两个中书舍人不需要看,都能猜到太上皇的神情。
果然,转瞬的宁寂过后,太上皇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不像是方才的暴怒,反倒掺杂着几分胆怯:“你怎么敢,怎么敢……天下?人都会?非议的,不忠不孝,史书上……”
皇帝不以?为意,淡淡道:“太上皇在宫中呆的闷了,一日也不能再留,即刻收拾行装,今日便搬出去吧,笨重?东西也不需要带,捡些轻便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