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埃德蒙·唐泰斯(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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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什么?”
“幸亏有我看着?你……啧,做为一个用美色拯救世界的男人,诺贝尔真该给我颁个和平奖。”
费渡:“……”
“逗你玩呢,”骆闻舟放开他,弯腰扶起委顿在地的衣架,“没有我,你也长到这?么大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数,是不是?”
费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想要用目光刻录下他的轮廓,收进心?里最深、最黑的地方,谁也不给看。
“看什么看,”骆闻舟以其坚不可摧的脸皮,居然也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还以为“不好意思”这?词已经被自己?从词库里卸载了,“还不帮忙收拾,就知道戳在旁边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晚上?,他们俩进家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一地狼藉的玄关。
骆闻舟把玻璃灯罩和灯泡的碎片收拾到一起,费渡开始折腾阵亡壁灯留在墙上?的残尸。
他把连在上?面的半个灯泡也换下来,又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铁丝,尖口钳随便?窝了几下,就窝出了一个小支架,刚好可以卡在灯泡上?,随后他又跑到地下室,不知从哪刨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自行车筐。
等骆闻舟把菜收拾停当,又用小火炖上?红烧肉之后,就发现费渡已经将那旧车筐修修剪剪几处,架在了灯泡上?的铁支架上?,车筐立刻成了一套非常适合摆拍的灯罩,跟旁边“肇事”的瘦衣架相得益彰,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套的。
砂锅里的水烧开了,味道飘了出来,骆一锅看在肉的份上?,给铲屎工施舍了它廉价的原谅,重新?跳下来在骆闻舟脚下乱转。
骆闻舟靠在墙上?,心?里算计着?火候,看着?费渡背对着?他,正收拾他用过的工具和剪下来的铁丝。
一时间,那些丧心?病狂的嫌疑犯、声嘶力竭的受害人、错综复杂的旧案、身份难辨的内奸……忽然就都安安静静地自行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心?里宁静如?微火熬煮的老汤,悠悠地冒着?热气,好半晌才冒个泡,冒出来的泡有一个算一个,起承转合毫不仓促,涨到满溢方才炸开,随后香气扑面而出。
那是家的香气,闻起来让人有种无欲无求的满足感?,好像这?辈子都可以这?样尘埃落定下来。
骆闻舟双臂抱在胸前,往后一仰头,微微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感?觉时机终于成熟了,那句曾经仓促出口的话水到渠成地流到他嘴边,他开口叫了费渡一声:“哎,费事儿?。”
“……”费渡说,“老大爷,干什么?”
骆闻舟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地板,弯腰抱起了体态厚重的骆一锅,捏着?猫爪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大爷个名分?”
费渡一顿,随后他也没吭声,低头在方才剪下来的铁丝里翻翻找找,剪了一截长度合适的,十分灵巧地用尖嘴钳拧成了一枚三个圈叠在一起的螺旋形戒指,吹掉上?面的碎屑,凑在嘴边亲吻了一下,然后转身跪下。
骆闻舟和骆一锅一起炸了毛,同?时往后一靠,骆一锅撞到了骆闻舟的肩膀,骆闻舟撞到了墙。
费渡:“尺寸肯定是正好的,你愿意戴上?吗?”
当天,骆闻舟就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了“老大爷”这?个外号的无理取闹之处,果然让费总“明年才能下床”了。
骆一锅又一次被锁在了主卧门外,不过猫陛下得到了一碗没放调料的红烧肉,于是大度地在领地里割了一块主卧给两个人类,暂时不予追究。
一年,又是新?的一年。
肖海洋在卢国盛的怒吼声中离开了审讯室,那歇斯底里的叫骂仿佛含着?某种魔力,发光发热、防风防寒,还让他身轻如?燕。他在冷风呼啸中奔上?了大街,穿过在广场上?、商业街上?守夜的年轻人群,跳上?了一辆驶往城外的公交车,坐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到达终点站,他又不知疲惫地用双腿走了大半个钟头,抵达了一处偏僻的小墓园。
墓园自然是已经关门了,肖海洋拿出了自己?堪比狗熊的“灵敏身手?”,跳墙钻进了墓地里面,找到了一座简陋的石碑。
不远处的路灯斜斜地打下来,肖海洋看清了墓碑上?黑白的顾钊,他依然是当年年富力强的模样,只是表情有点走形,因?为他有一点轻微地畏惧镜头,一照相就紧张,相片总是不如?本人好看。
肖海洋心?里突然一阵委屈,好像很小的时候在外面挨了欺负,一路强撑着?面子走回来,直到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才终于破功,忍下去的委屈变本加厉地反噬,总是让他忍不住扑到那人怀里嚎啕大哭一场。
他的眼镜上?一片模糊,热气从口鼻和眼眶中一起往外蒸,白汽冒成一团,好似一台人形的蒸汽炉。蒸汽炉缓缓地走了几步,弯腰抱住那冰冷的石碑,想要像很久以前那样痛痛快快地宣泄一番。
突然,一股浅淡的香味钻进他有点迟钝的鼻子。
肖海洋一愣,随即,他意识到那味道是从墓碑上?传来的,像是某种免洗清洁剂的味道,肖海洋连忙把糊成一团的眼睛草草擦了擦,打开手?电,发现那墓碑被人很仔细地擦拭过,连边边角角的地方都一尘不染,墓碑下面有一束新?鲜的花。
肖海洋缓缓地皱起眉,自言自语说:“顾叔叔,方才谁来过这?里?”
当年顾钊的尸体是他母亲一个人拖着?病重的身体收的,因?为死因?并不光彩,那倔强的老太?太?谁也没告诉,冷漠地拒绝了顾钊那些私下里想要帮她一把的同?事,悄无声息地拿出自己?的积蓄买了块偏远又便?宜的小墓地,把他安置在这?里。
肖海洋当时仗着?自己?是小孩,一路死皮赖脸地跟着?老太?太?,老太?太?见他怎么赶都赶不走,也就随他跟了。肖海洋清楚地记得,顾钊没有葬礼,也没有通知过亲朋好友,下葬的那天,只有他妈和自己?在场。
那么擦洗墓碑和摆放鲜花的是谁?
今天不是顾钊的忌日,本地也没有阳历年扫墓的习俗。
这?个神?秘访客是因?为刚刚得知顾钊案要重审的消息吗?
可那还没有对公众宣布……即使是内部,也只有负责卢国盛一案的相关工作人员听见个影子。
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剧透的卷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