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今日更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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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已无官职在身,加上唐贽病重,无力朝政。这几封奏章一直没能送到唐贽手上。
宋祈又托人去?向陛下亲自言明,但唐贽不便见?人。
宋祈一直在宫门外?等了两日,叫长安百姓都有些生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又因为宋问许久没有出现,不免传出些流言。
他们过来给?宋祈打伞,给?他送水,陪他一起等候。
终于,唐贽愿意召见?他。
唐贽面?色苍白,对着宋祈还很是?尊重。将人请到上座,问道:“太傅找朕,是?有何事?”
宋祈没有入座,直接拜见?道:“陛下,请陛下念臣一世苦劳,免臣欺君之罪。”
唐贽一愣,笑道:“太傅有何欺君之罪,朕不与太傅追究。太傅先请起吧。”
宋祈头?磕着地面?,沉声道:“小女宋若,早年离世,唯留下一子。初入长安,不知礼数,多次冲撞陛下,险酿成大祸。幸陛下宽仁以待,不予他计较。”
唐贽闻言,脸色略微难看,说道:“你女儿真是?给?你生了一个,好外?孙。”
宋祈:“臣不知她所犯何错,叫陛下震怒。臣如?今已不在朝为官,亦不敢于朝政指手画脚。只是?,臣唯有一事相报。”
唐贽拂袖:“你说罢。”
宋祈抬起头?道:“她不过一介女流,见?识短浅。恐遭了小人陷害,才叫陛下误会。只是?,她虽胸有大志,却绝无反心?。一介女流,又能做些什么呢?”
唐贽回味了许久,才明白他说的意思。猛得站起来,走出两步道:“她是?女人?宋问是?一个女人?”
宋祈:“正是?外?孙女。老臣也是?不久方?知。”
唐贽震撼道:“不可能。她怎么会是?个女人?”
宋祈又请求道:“请陛下,宽恕她。宋问涉世尚浅,不辨真假。但她确实忠于大梁,绝无二?心?。”
唐贽慢慢走下座,还在呢喃:“宋问。宋问究竟是?谁?”
唐贽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那是?天?差地别的。
男人有功绩,会怕他功高盖主,怕他为他人利用。但是?女人不一定?。
但女人优秀,你可以封赏她,你可以赞扬她。你不必担心?她会心?有不轨。因为民心?不会追随她。
在唐贽眼?中。女人终究是?男人的附属品。
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女人。没有人会想到她是?一个女人。
哪怕史书上记到她,这一声“先生”也是?当之无愧。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女人呢?
眼?界,学识,胆量,气节。这些她都有。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忌惮宋问,是?宋问和唐毅走得太近。她处处帮着唐毅,针对自己。没有人能容下她的,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害怕宋问别有用心?,更害怕唐清远被宋问算计。纵然宋问功盖天?下,也不允许她在皇权下有任何的特例。
凭什么不做官?凭什么不为我?所用?凭什么要忤逆我?!
可是?如?果,如?果他早知道宋问是?个女人,那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唐贽的确没想杀宋问,自然也知道,唐毅的事情与她无关。若是?真的有关,宋问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他关押宋问,一是?想试试能不能将唐毅诈出来。他若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宋问去?死。
二?,就是?要灭灭宋问的威风,更想试试她的忠心?。要她明白,只要自己活着,天?下就是?他说了算。
可若真是?如?此,这些都没有用。
唐贽算计了一辈子,唯有宋问,始终让他措手不及。
宋祈离开?后不久,唐清远也过来求见?。
唐贽还在呆愣中,没有回过神来。一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唐清远躬身行礼,开?口道:“求父亲宽恕宋问。”
唐贽这才转向他,略有些诧异道:“你也来替她求情?”
唐清远抬头?,不明所以,还是?继续说:“宋先生委实无辜。她没有那样的本事,将三哥送出大理寺。”
“你还叫他三哥?”唐贽摇头?,“我?儿,你就是?太善良了,为父才放心?不下你。”
唐清远道:“父亲,孩儿会努力的。广听谏言,虚心?好学,不叫父亲失望。”
唐贽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去?回去?吧。叫宋问过来见?我?。”
宋问手里敲着扇子,听她的狱友们讲当年壮阔的历史。
“想当年,我?一拳将那恶吏的鼻子打断。当时我?是?村中最健壮的男人。爱慕我?的姑娘成群结队。”那大汉坐在宋问对面?,一手搭在腿上,骄傲的说道:“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后悔。此事闹大后,朝廷派人下查,那人也没比我?过得更好。”
他满身肥肉跟着他的话抖动。
宋问委婉道:“看出了你……曾经的影子。健壮!”
对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渴了。”
宋问:“我?也渴了。”
她起身走到门边,对外?喊道:“狱丞兄!狱丞兄!!”
狱丞跑来,不悦道:“你又怎么了?”
宋问笑问:“有茶吗?”
“没有!”狱丞板起脸怒道,“这里是?监狱,不是?你家里!”
宋问却没管他的怒火,继续说:“你可以去?我?的茶楼里拿。报我?的名字,掌柜不敢收你的钱。”
狱丞气道:“还要茶?你怎么不把家搬来?有本事你就在这里一直呆着!”
宋问摊手:“我?怕你啊!我?倒是?乐意,也有这个本事。”
狱丞发现说的有点毛病,又改口道:“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恰是?这是?,门口响起一道拖长的声音:“宣——宋问觐见?!”
众狱友静默片刻,然后开?始起哄。
狱丞捂着脸。
带走他这条老命吧。
宋问提提裤腰带,大摇大摆走出来,朝他呵呵敬礼:“谢您吉言勒!”
狱丞:“……”
宋问与他们说笑,出了门,立马收起表情。跟在来喊人的内侍后面?,走出大理寺。
无论来过多少次,她都不喜欢出来那一瞬间?的光线。刺眼?,难受。
她不知道唐贽为何忽然想要见?她,但她从来不想见?唐贽。坐上来接人的马车,一路前往皇宫。
唐贽坐在正中,审视的看着她。
宋问走进来,门就在背后被关上。殿中已无他人。内侍也都退了出去?。安静的可怕。
宋问跪下行礼:“罪臣参见?陛下。”
唐贽不说话,许久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宋问。你究竟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唐贽弯下腰,“你的先生是?谁?”
宋问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罪臣没有先生。”
唐贽轻笑:“朕不信。朕不信你知道那么多,都是?自己悟出来的人。”
“罪臣的确没有如?此聪慧,更想不出那么多好的方?法。”宋问说,“陛下若是?信,那大概就是?,罪臣偶得天?书,窥觑天?机。下知一千年。”
“一千年。”唐贽闻言又笑了两声,却没有直接反驳她。负手走到旁边,背对着宋问道:“那天?书上,又是?如?何写朕的呢?”
宋问:“天?书上如?何写的不重要,陛下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
唐贽:“那你说,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问一字一句道:“陛下治世有功。平定?内乱,振兴大梁。减免税赋,宽济百姓。广开?言路,制改科举。于天?下,于后世,影响深远,可称明君。亦有过。但陛下的过,不是?罪臣可以说的。”
唐贽又问:“那朕是?功多还是?过多?”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不抵过,过亦不能消功。”宋问道,“勿论是?功或是?过,都只是?相对而比。既成定?局,陛下又何须在意?”
唐贽在前面?走了走,然后沉声道:“朕若是?让你,嫁入太子东宫,你觉得如?何?”
宋问忽而一惊。第一次横起眉毛,看向唐贽,认真道:“那陛下的天?下,恐怕就危险了。”
唐贽跟着冷下脸,哼道:“你敢吗?”
“天?底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宋问说,“而我?从来不喜欢妥协。谁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是?个疯子。”
唐贽回身怒斥:“你休得不识好歹!”
宋问:“许多人说过这话。可罪臣觉得,也就这样。”
唐贽忽然捂住心?口,面?色涨红,然后慢慢滑到了地上。
变故突生,宋问见?他如?此,大惊失色。当自己要将人气死了,冲过去?扶住了他,按住他的人中帮他缓神。
唐贽拍开?她的手,然后开?始咳嗽。
“来人!快来人!”宋问对着外?面?喊道,“快传太医!”
屋外?内侍闻声,迅速冲了进来。挤开?宋问,扶起唐贽,将人往后殿架去?。
唐贽仍旧不忘宋问,指着她道:“将她关回去?。将她关回去?!”
宋问:“……”
真该谢谢他这样惦记。
宋问低头?下,倒是?猛松了口气。
这殿中无人,唐贽若是?死在她面?前,宋问都怀疑他是?要用生命碰瓷。
宋问不知道,唐贽身体竟然差成这样。
天?底下的皇帝,大半都是?过劳死的。能活到五十都算长寿了。唐贽看样子也差不多。积劳成疾,咳嗽不止。怕是?肺部出了毛病,难以医治。
也是?这时候,她终于明白。唐贽为何如?此心?急,张曦云又为何如?此心?急。
时间?就像猛虎一样追赶着他们,时不我?待啊。
宋问还看着唐贽离去?的背影出神,后面?侍卫过来,不客气的将武器架在她脖子上,冷冷道:“走!”
宋问回头?看那人一眼?,摇摇头?,站起来跟着他离开?。
没多久,她又重新回了大理寺。
狱丞看着她:“……”
晚间?,御史公与关卿一起过来看她。
李伯昭问:“今日你与陛下说了什么,将他气成这样?”
宋问急道:“陛下怎么样了?”
李伯昭:“尚在医治,还未缓过气来。”
这每病一次,怕都是?一次损伤。
宋问用指甲抠着木柱上的细刺,无辜道:“是?他要来找我?的,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回答了他几个问题而已。”
李伯昭指着她叹道:“你能将陛下气成这样,也是?好本事。”
这成就可真是?太大了,宋问还不敢邀功,说道:“陛下是?身患顽疾,恰巧病发。总不是?要将这事也盖到我?的头?上吧?”
李伯昭叹道:“陛下确实身体大不如?前。你或许很快就能出来了。”
新帝登基,自然会大赦天?下。何况如?今长安是?危机重重,若是?陛下去?了,谁还有空再来管一个宋问?
宋问小心?:“陛下有没有说什么?”
关卿与李伯昭异口同声道:“有。”
宋问一惊,忐忑问:“难道是?说我??”难道将她是?女人的事情说出去?了?
“自然是?说你。”关卿沉着脸道,“陛下神志不清之时,一直咬牙喊你的名字。不然怎说你是?好本事?”
“……”宋问心?虚道,“不……不至于吧?”
关卿:“你还有什么好说?”
宋问眼?睛转了转,想起来道:“哦,我?还的确有事要说。”
宋问向前倾了倾,让两位靠过来,说道:“关卿,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看,这大理寺以及刑部有那么多囚徒,不乏身体健壮之人。与其让他们终于坐在这里不见?天?日,不如?让他们当作劳丁出去?劳作,也是?好事啊。”
关卿不知她怎么转到这上面?去?了,皱眉道:“什么?”
宋问:“让那些罪状不重的,且有心?悔过的,在狱中表现良好的,有机会可以出去?劳作。再根据他们的劳力,给?他们分发些薪金。毕竟一直久坐,容易出毛病。而且这样他们出狱之后,也好有的过活。”
关卿:“什么?!”
“还有,在牢狱中,教他们一些技艺本事,让他们出去?,不至于走投无路,再施恶行。”宋问认真和他们讲解,用手比划着道:“这叫劳犯改造。我?与他们聊了聊,发现他们之中,其实多数只是?逞一时意气,才有了今日的后果。心?中其实已有悔意。还有些事情,确实是?朝廷不对在先,不应该不给?他们悔过的机会。”
关卿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如?今黄河水患,堤坝坍塌,下游那边肯定?也是?缺少劳丁。与其强征劳役,惹得百姓不满,不如?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宋问两手环胸道,“当然。我?指的是?那些一时失足的人。责罚过后,更重要的是?改过不是?吗?”
关卿:“……”
宋问见?他没有回答,又望向李伯昭,真诚道:“御史公,您觉得呢?有没有道理?”
李伯昭:”……“
关卿轻哼:“宋先生这大牢坐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安心?啊。”
宋问扯嘴大笑道:“能者多劳嘛。”
李伯昭指着她说:“不知该说你什么是?好。你倒是?一点都不替自己担心?。”
宋问淡然一笑:“身陷牢狱的我?,又能怎么替自己谋划呢?自然是?能做什么做什么。终日惴惴不安,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差别?”
“说的倒是?不错,你看得开?,挺好的。”李伯昭指着外?面?道,“关卿,我?们走吧。”
唐贽病后,再也没有好转。在床上躺了数日,恍惚间?看见?许多画面?。
与宋问聊过后,时不时便回忆起自己的过往,然后叩问自己,自己做皇帝,究竟是?功是?过。
白驹过隙。多少当年追随的臣子离他而去?。有些是?被他杀死的,有些是?自己辞官。那些曾经忘记的事情,竟也一幕幕浮现出来。
终于轮到他了。
又一日起来,感觉精神充沛,心?情也很轻快。
他站起来走了一圈,难得吃了些东西,然后坐在圆里休息。
唐清远听见?消息,快步过来看他。
“父亲,您怎么出来了?”唐清远将外?袍披在他身上,“这边风大,还是?回殿吧。”
唐贽脸色红润,他笑道:“我?今日,觉得身体很好。”
唐清远给?他理理衣领,将衣服披好:“那便好了。父亲您多照顾自己。”
“我?儿。”唐贽拍着他的手说,“我?定?会将这江山,好好的交到你手上。为父留给?你的,一定?好好的给?你。”
唐清远动作一顿:“父亲?”
唐贽指着前面?:“回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