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沉没大陆·降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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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冬雪。
簌簌落落。
天将府的黑色琉璃瓦染上一层玄霜。厚压的积雪顺着瓦尖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挂在灵棚上的素白丧幡抖了抖,轻落一斛雪花,落到号丧的仆人身上,混着眼泪滚到地上,砸出一颗又一颗水花。
——季破军死了。
死在皇宫里。
病发得?很急。
宫里只送来一幅衣冠,叫他们下葬,对尸体的去向含含糊糊,不肯直说。似乎为了补充天家慈悲,又在摆送灵棚这?日送来一道圣旨,季夫人升一品诰命夫人,三子加官进爵。
太监敛着袖子,低眉垂眼:“……真是天命难测,谁能想到季大人这?样强壮的身骨,也是说没就没。”
“还请节哀。”
季启明站在原地,簌簌大雪满了肩头,落在他攥紧的、几乎流血的拳头上。“答”一声,艳红的落梅压在雪地上,赤红一个小坑,十分鲜艳。
天将府风雨欲来。
小小一间书斋。
季飞星坐立不住。他拿着圣贤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脑袋里转过几个大字“学成文武艺,报效帝王家”,呸,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摔,报效这?样的帝王家吗——父亲给他灌输的根深蒂固的忠心开始动摇。
他狠狠跺脚。
快步从墙上取下宝剑。
“他杀我父亲,我也杀他父亲。我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说着就要奔出屋,往大街上杀人去。却叫季启明拦住,他目光柔和,却满脸不赞同:“皇宫有十万守军,你要一个个杀过去吗。”
“那有如何!总比在这儿等着强。”
“不日皇宫就要拖个大鼎过来,把我们全都煮了吃了!大哥,你可不是这样的窝囊废,你和我一起,我们兄弟二人杀出个新天地!”
季启明神色不明。
只轻声。
“槐梦回家了,你去看看他吧。”
季槐梦踏进天将府的门槛,一阵恍惚。一个人身上长不了两张口,一个家里面不能有两个主人,他和父亲决裂之后,骨子里倒长刺,一点不服软,也将近三个月没有踏进这?里,母亲的家书来了一封又一封,都让他丢进火里。
没想到。
再来却是如此场景。
三两步跨进门,母亲身边的侍女已经在门口厚着,一行人急急去了母亲的后院。
只听见一声哭嚎,母亲的身影冲出帘子,冒着雪花将他团团围住,那声音将要泣血般,凄厉通天:“我的孩子,你怎么才回来,你这?是不要我了,你好硬的心,好狠的心!”
她低下头,那双美丽的眉眼里面充满血丝:“你父亲在,我就没了你,如今你回来了,你父亲就走了。我命就是这样苦,上天就是这样薄待我,祂恨我,祂不叫我好过,祂就让我不能成双!”
季夫人哭他,也哭父亲。
季槐梦伸手,将母亲抱住,两人在雪下相拥,知道层层厚雪将他们盖住——母亲哭的血里混着眼泪,她不敢骂皇宫,就不敢骂父亲没个全尸,就一直哭季槐梦,哭她自己薄命,哭自己和亲儿子分离三个月,哭得心肝都要从胸腔里挖出来。
那双手臂搂着,颤抖个不停。
人也高低长吁一声,似乎就要厥过去。
“咔。”
季槐梦一个手刀敲在母亲后颈,那道要抽干脑髓的哭声到底没从母亲口里发出来,软软的没了声息,他接着母亲颓软倾倒的身体,交给侍女:“让母亲好好休息。”
这?时季飞星也跨进院子。双目通红。
“哥!”
三弟高大的身体如火车头一样撞过来,带着十成十的力道把他抱了个满怀,那臂膀紧紧地,几乎要把他勒断,湿热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耳边:“父亲,父亲死了。”
“哥、哥!”
他叫个不停,眼泪不要钱一样流下来,打湿了耳侧的头发,肩头也湿润一片。
“宫里把父亲的尸体截下了。”
三弟细弱的声音带着湿气传来。
“但是我知道。”
“他们把父亲练了丹。”
“吃了。”
他把颓丧的三弟搀到内堂,给他倒水,暖身,他递过茶杯,正擦过三弟的脸颊,沾了一手的湿润,三弟接过水,打了个嗝,又抬起一双泪涔涔的肿红双目看他。季槐梦抬手,盖在三弟面上:“休息会吧。”
他轻声。
他微合半轮长睫。
像是圈了一弯冷月。
里面透明澄澈,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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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城发生两件大事。
其一,忠心耿耿的季破军死了,死时发了疾病,匆匆掩埋,尸体在宫里消失不见;其二,执政数十年的老皇帝突然身体抱恙,从皇位上退下去,由二皇子监国——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
风雨欲来。
一念城的冰雪都比旁处冷些。
城南的命案还没查清,大理寺卿的尸体刚下葬,邪魔般掏心挖肺的凶手尚在街上游荡。就连三岁小儿都闻到些风声鹤唳的滋味,拿着风车和棉花糖缩在街上,不敢唱童谣,刚在门槛上坐了没一会儿,就叫母亲提着胳膊揪进屋里。
一念城近来又多了不好的传言。
说是大将军季破军叫皇帝吃了——皇帝为求长生不老,以病重的借口把季破军哄到皇宫里,屏风后围了数十武士,掷杯为号,齐刷刷把大将军围起来,皇帝磨亮了刀尖,手起刀落,开膛破肚。
“季破军这?样忠心耿耿的人,皇帝也忍心下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帝就不是人了吗。”
谣言穿了两道。
已经变成,城南的四?象惨案是皇帝派人做的,先吃了二十三条人命暖暖身子,又朝大将军季破军下手,来一道开门红——但长生之心仍然不死,还要吃九十九万人填他尊贵的肚子。到时候会有无数披甲执剑的武士破门而入,将一念城的百姓一个个杀了,献祭给皇帝。
这?谣言越猛越烈。
以至于临近年关。
街上备至年货的人迹罕见。城南的穷人匆匆在门上贴了桃符,拿着浆糊往门上一沾,做贼似的溜进屋子,他们的心脏还被四象凶案压着,生?怕哪天大祸临头。丈夫贴完桃符,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青龙木牌,握在手里,贴在头上,不住祈祷:“龙神?保佑我家宅平安,龙神?保佑我不遭邪魔。”
说罢,又放回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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