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二一&二二(2/2)
在我嫁给富豪伯爵之后20、二十&二一&二二: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他将这份能赚到金钱却背离理想追求的工作视为耻辱,他能愿意留在这满是屈辱的地方已是最大的尽责、将骑士精神?贯彻始终——尽管他从没有说出口,可从他时时流露出的刚正不阿的神?色中,我看到了一切。
但如今,我却告诉他——他没有能力保护他宣誓效忠的主人,也无法守护幸存的遗孀,让她受尽了玷污和屈辱。
现实和想象的反差足以给他当头一棒,即使他没有全信也好,这一通话也能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职守。
我对萨雷的期待仅仅在于日后能成为我贴心的小护盾。
不过,假如他能顺藤摸瓜、机敏地找到一些乌卡兰、帕什闯入庄园的证据,并决心要为死去的劳莱伯爵报仇,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即使他不够机敏,找不到证据也没有关系。
我想,我可爱的费特,一定会在无意间向他透露些可靠的情报的。
*
我对闯入者的目的没有一丝兴趣。
他想让我找的东西,我还就偏偏不找了!
能让人拱手相让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况且书房都给他翻遍了?
我还翻什么?
就算是我误会了,他确确实实想偷某样东西,我也没必要拦他。
我都穷成这个鬼模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偷吧,最好把我的负债全部偷走好了。
眼下,揪出在劳莱伯爵葬礼上捣乱的混蛋——那个让死者抬手、几乎吓没了我半条命的宇宙级王八蛋,对我来说更重要。
经伊莲恩所述,早晨的例行检查时,放置在伯爵尸首手臂处的木头装置尚不存在——是的,她就是这么一个连尸体的衣袖都会检查的谨慎女人。
如此一来,安置道具的时间点只剩下安科斯的乌鸦前来追债、所有人全部聚在了大门的时刻。
——是几乎所有人。
我很确信:四女莎拉、腿脚不方便的三子?蒙利查、五女雪莉、以及抱着雪莉的女仆,当时依旧留在了黑色大厅内。
于是,追悼会才刚刚落下帷幕,送走了餍足的客人们,我就把莎拉拎到了我的跟前,进行一对一的母女谈话。
第一怀疑对象为什么是莎拉?
因为在见面的第一天,莎拉不仅用皮球击中了我的后脑勺,还解开了我小裙子?的绸带,使我当众出丑。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她偷吃了我本该有五块最终只剩下两块的小蛋糕、把我的戒指送给了邻居家的帅小伙当作?彼此定情信物、还将我昂贵的限量版香水泡了脚。
我一点都不记仇。
真的。
噢,对了,莎拉和她的小皮球还毁了新婚夜晚我苦心布置的意外现场。
而我才刚刚在沙发坐下一秒钟,对面小恶魔的嘴里便蹦出了一句老深沉了的话。
“我,一无所知。”
“……”
瞧,我不废吹灰之力就抓到了把我魂都吓没了的惹事精。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从还没有坐热的沙发上站起,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死不认账的莎拉,比恶魔还要冷酷地说:“从今以后,软糖没有了、曲奇没有了。你配拥有的,只剩下——萝卜、以及青椒。”
莎拉的反应让我恍然看见了一个世界的崩塌。
但,算上这次,我已经足足看过四个世界的崩塌了。
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我的心,了无波澜。
见崩塌的世界不能再从我这里骗取原谅,莎拉急得大哭了出来,她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大腿,把只花了一秒就飙出来的眼泪鼻涕抹在我的裙子?上,活像是死了爸妈般地——不,得知劳莱伯爵死讯时,莎拉可是不屑一顾。
“连母亲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了,你还让我怎么活下去?!”
我不理会,并艰难地朝门边移动。
“你不爱我了!坏女人是不是背着?莎拉在外面生了别的女儿?”
“是的。我现在要去给她喂奶了。再见了,莎拉。”
莎拉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妈妈’的难以置信目光瞪我。
下一秒,她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你是我的!!!”
“供出真凶是让我们继续愉快地做母女的唯一途径。”
“不,我绝不!!”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对着正仰着?脑袋偷偷看我的莎拉,我咧开了嘴角,弧度逐渐扩大之际,眼睛也眯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反派笑容。
莎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醒悟了过来。
她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连忙慌张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仿佛这样就能把脱口的话撤销、全部咽回肚子?里。
但,已经晚了。
谁让她的妈妈是这般的聪明绝顶。
我已经抓到在葬礼上捣乱的真凶了。
嫌疑人一共四名。
排除掉毫无作?案能力的雪莉、对我忠心耿耿的女仆,真凶便锁定在了莎拉和蒙利查的身上。
眼下,莎拉又傻乎乎地暴露出了‘绝不供出真凶’的言论。如此,这场侦探游戏便暂时告一段落了。
是蒙利查。
我的三儿子,也是莎拉的双胞胎哥哥。
这样的答案着?实令我意外。
坦白说,假如是乔洛斯的手笔我倒还能理解,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较紧张,之前他也对我展现出了深刻的怨恨。虽然,惯了直来直去的他没有设计出葬礼上事故的灵巧心思。
我检查过让劳莱伯爵抬手的小道具。
做得很精细,绝不是街上路边摊卖的捉弄人的小玩意。既小巧,藏在劳莱伯爵的衣袖里不会被察觉,又充满了计算的痕迹——能让它刚好在我对亡夫追悼时,让其的手正正指向我。
倘若我的反应再慢上半分,‘涉嫌谋杀丈夫以致其死后回魂于葬礼上指认凶手’的罪名也许就一辈子?也摘不掉了。
这该是如何歹毒又精密的心机啊!
蒙利查实在不像是能算计出一切的人。
他看上去内敛又害羞,每每跟我交谈时,总总会羞红了脸颊,不敢看我。他从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厌恶,致使我根本感受不到他对我的恶意。甚至,在共进晚餐的时候,纵我盯着他看了一路,像是变态一样用目光将他的轮廓描摹,他除了羞答答地把脑袋垂得更低,完全瞧不出任何慌乱的迹象。
所以直到他坦坦荡荡地道出一句‘是我’之前,我对他一直存有冤枉好人的罪恶感。
此时,我呆在他的房间里,拿着在葬礼上作?妖作?怪的道具,和他面对面地对峙。
我本以为在得知真相前还会再耗上一会功夫,没想到他居然坦率地承认了。
更甚,他仿佛直接变了个人。
蒙利查端坐在木椅上,大腿以下盖着?一条毛毯。他的唇扁平成一条线,直直地与我对视,犹如枯叶一样深棕色的眼睛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起伏。
天呐!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擅长变脸的小孩。
这一瞬,我肯定他和莎拉是从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了。
“这个,”我举起精巧的小道具,问:“这个是你做的吗?”
“是的。”
他回应得寡淡冷漠,毫无半点想要隐瞒的念头。
“没有工匠帮助你吗?”
“没有。”
“你是怎么将时机把控得这么好的?”
“很简单,只是在你们返回的时候让莎拉拽下发条,利用……”
蒙利查甩出了一堆早已被我还给教授的物理公式——我的领域是做生意、算计人、配配药草,物理、数学着?实不是我的专长。
听见蒙利查讲得头头是道得的理论,我的两眼直冒金光,像极了见到野味的饥饿野兽。
“原来贵族家的小孩都是这么优秀的吗?!”
我不由赞叹。
蒙利查许是没有想到我会不吝言辞地夸奖他,一瞬怔懵,为了缓解自己的失态,他干咳了一声,脸色有点泛红。
“咳。不,我们家的话可能只有我能做到。”
我喜欢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骄傲小情绪。
真实的蒙利查和我第一眼见他时留下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
当时我以为他病态地自卑且懦弱着?,甚至一度苦恼要怎么把他变成一个自信的孩子。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我开始对蒙利查萌生了好奇的情绪,从他干净利落的手法、毫无愧疚的心态来看,我想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干坏事了,“除了这件事以外,你还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蒙利查默了下。
也许在迟疑着?要不要把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告诉我。
而思量后的结果,是肯定。
他露出了一个有点残忍和血腥的笑容。
“我曾经把活生生的兔子?丢进池塘,把蝴蝶撕成碎片为我的模型添加色彩,又当着?鸭妈妈的面把它生下的蛋全部摔成了渣。”
“……”
这种恶趣味实在无法吐槽。
“太粗暴了,你又不是乔洛斯那个暴力笨蛋,没必要这么粗暴。”一顿,当想到蒙利查身上实则也流淌着?劳莱伯爵的血统后,我恍然大悟,惊奇道:“难道是只有这么做,你才能得到快乐吗?”
我不按常理出牌的发问让蒙利查猝不及防。
他支吾了一下,还是选择对我吐露真言。
“不是,我只是觉得让乔洛斯背上黑锅、被所有人用恐惧且异样的目光看待时,很有趣。”
他的话让我意外。我还以为只有贫民区才能养出像我、像帕什一般黑心肠的坏蛋,没想到富有的贵族家竟也可以。
真是个不凡的孩子。
我对他的欣赏有如不停歇的喷泉,不断喷涌。
“那——蒙利查,你对做生意和算计人感兴趣吗?”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
我才问了一句,蒙利查便察觉出我的深意了。
“这样的我能做到的事情太局限了。”形如老者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瞳剜过只如同摆饰的双腿,他并没有表露出自卑的情绪,而是像看透了一切的无能为力,“我连大门都出不了。”
我连忙鼓励他:“不要紧,我会帮你做一个超级棒的移动工具!也会安排骑士协助你的出行。”
“但人们对于弱者的歧视也让人寸步难行。”
他说得没有错。
因为性别,我被社会安上了弱者的身份,我十分清楚,那些歧视是多么大的阻碍,是多么的要命。
但是——
“躯体被捆绑在无情的现实里并不可怕。可如果连你的心、你的大脑也被束缚在椅子?上的话,才是真正地要命。”
“蒙利查,不要畏惧,不要害怕赤/裸的目光和指责。你需要努力做的,只有想办法把挡在前路上的人击倒,让他们跪在地上、在你的脚边匍匐。”
一边向蒙利查灌输心灵鸡汤,我的手掌一边抚过了旁边的动物标本。我不知道它是如何死的,可它生前的恐怖遭遇让它在死后凝结出了如绽放着恶之花的美丽表情,直到此刻。
“你已经有些不错的经验了,不是吗?”
我笑问乔洛斯。
和明明已经举起了剑却仍无法刺下的乔洛斯不同,尽管蒙利查与劳莱伯爵并不亲近、甚至被后者忽略着、排斥着,可他确实继承了他的血脉。
我喜欢这样的孩子。
这可是连感化了无数人的神?殿大主教也无法用道德教育玷污的优等品。
蒙利查静默良久。
他虽缄口不言,可我恍然看见了有一把火点燃了他宛如枯叶的深棕色眼瞳。于深沉的夜中,鲜艳的火焰跃动,如燃烧着自我与生命一般的美好。
“你不怨恨我吗?我是说葬礼上发生的事情。我认为那足以让你仇视我。”
他忽问。
“怎么会呢?”我非常惊诧地回望他,“你会怨恨不小心蛰了你一下的小虫子吗?不会的,对吧?毕竟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把它一脚碾死。”
……
蒙利查从那个自称为‘母亲’的女人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温情。
不仅是此刻,自从她嫁进猫眼石庄园的第一天起,便是如此了。
她时时笑着?,也温柔地对待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地爱他们,对他们是那么的好。
可那爱来得毫无根据,仿佛是她坚信着天下的母亲就该是如此爱着自己的孩子。
蒙利查觉得她骗了很多人。
甚至可能包括她自己。
她塑造了一位好母亲的形象。
却不知在蒙利查眼中,她只像是用干净的手巾拭擦、清洁着?赚钱工具的手艺人。
曼雅他们似乎都没有看到藏在她眼底深处的冷漠。
俨然如一团包裹着冰块的火焰,只不过因为火光灼灼,所以那块冰也折射出温暖的颜色。
但如今,他的想法改变了。
他确信从冰凌折射出的橙红色光辉是真实温暖的。
她是第一个真真正正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她没有因为他的残疾而歧视他,相反,她甚至赞赏他的能力、那在所有人眼里是残忍、是不可取的阴毒。
他被她治愈了。
从她的语言、身上,找到了即使是他人笑着?对他说‘天生的缺陷并不是你的过错’、‘因为你是神明珍爱的孩子所以他才为你赐下试炼’也无法得到的安慰。
所以,哪怕在她的眼中,即使只是形如工具一样的存在,他也愿意。
他愿意全心全意地帮助她——他敬爱的母亲。
因此,当理解了从她口中道出的那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后,蒙利查展露出了一个真实的笑容。
“你说得对,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叫她‘妈妈’的孩子的缘故,他在她的神?情中看见了惊喜和感动。
多么刻意又多么虚假。
可只是因为从那双玫瑰色眼睛涌现出的鲜活色彩实在过于温暖,他的整颗心也乍然暖和了起来。
*
今晚真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继我和莎拉来了一场母女间的对决、与蒙利查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蓝图后,乔洛斯找到了我,说有事情想跟我谈一谈。
我大概能理解乔洛斯此刻来找我的心情——毕竟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敬爱的父亲将在今夜之后正式成为受法律认可的死人,情绪一时不太稳定也是可理解的。
我按照乔洛斯要求的一样把他带到了书房,贴心地把新安装好的锁反锁之后,脸上尽是慈爱的光辉,我示意他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暖烘烘的热茶。
正当我准备温柔地抚慰他受伤的心灵,他却抢先一步地开了口。
“我只是为了维护父亲的颜面。”
“……”
恩,我肯定了他绝对是莎拉的亲哥哥。
——同一款的急性子。
我哭笑不得。
起了逗弄他心思的我假装相当敷衍地点头附和:“对,你是为了劳莱伯爵才顶撞小公爵的,绝对、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我。”
“我真的只是为了父亲!!”
“我没说你为了我啊。”
“可你的语气完全不是那回事!”
“噢,这你就太冤枉我了。”
乔洛斯被我气得一头红发如炸了毛地竖起,脸红脖子?粗的,上半身急得前倾,手握成了拳,看起来马上就要去见劳莱伯爵了。
我突然好像可以理解蒙利查了。
看乔洛斯急得跳脚的样子确实挺有趣的。
正当我存了逗弄宠物的心思、想着要怎么欺负乔洛斯的时候,他却没有再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我猜,他一定在心里面反复说了无数次‘我要冷静’才渐渐平复了恼火。
真是可爱。
“你那天下午跟我说,如果杀了你,我就永远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了。”他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紧张,坐立不安着?,“现在,我想知道,是谁害死了他。”
他挺沉着?地说着?。
但从姿态中隐藏的话语来看,活像是在得知真相的下一秒便会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冲上去和对方干架。
按照我对乔洛斯能力的了解,他极有可能在大仇得报以前便先丢了脑袋,还顺带牵连了我们一大家子?的人。
这可不行,我的小雪莉连路都还不会走,可不能早早地被她的好哥哥拖入死神?的怀抱。
想了一下,我答。
“我不能说。”
“为什么?!”等了半天等出这么一个答案,乔洛斯不由崩溃地抱住了脑袋,他微仰着?头,这让我无比清晰地瞧见了他眼圈周边的红、脖颈上暴起的青筋,“他威胁你?给你下了诅咒?”
我没有把糊弄骑士萨雷的那一套搬过来。
“是为了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
“但我想保护你。乔洛斯,尽管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依旧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对待。所以,我要保护你。”
他以不可理喻的视线看我。
他根本无从理解——对于他仍是陌生人定位的我,为什么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番话。
不过之后,出乎意料地,乔洛斯的表现让我觉得他可能学聪明了点点。
他说。
“我们做个交易。”
“你告诉我杀害父亲的真凶,我告诉你主楼的闯入者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