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乱世朱重八行乞 遇军情元顺帝议政(2/2)
乞丐皇帝朱元璋逢乱世朱重八行乞 遇军情元顺帝议政: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郭山甫凝神注视着彭莹玉听他对自已所说的话充满疑虑嘴角垂着的八字胡须不禁抽动着微微上扬激动不已道:“彭贤弟愚兄一生钻研相人之术,几时曾打过诳语这贵人之相虽隐若星辰却也烂若明珠由外及内遮掩不住…”
郭山甫越说越显得激动,对着彭莹玉做了个手势继续言道:“辟如以兄弟之贵教众遍布四海声名誉满九州振臂一呼万人响应若无差池他日可就一方雄主;而此人之贵恐贵犹加尊当贵不可言……如我今日所言有误愚兄宁愿择去这一双眸子今世不再相人!”
彭莹玉见郭山甫扬起的右手从眼前一划而过神情庄重的丝毫不苟言笑心中虽还存有一丝疑惑却也犹豫着相信了七八分;两人对视着沉默良久郭山甫正欲再开口说话却见朱重八已由家人领着从窗外右侧廊前来到门外朱重八进入屋中三人分宾主坐定郭山甫再次细细端祥见梳洗过后的朱重八更显仪表不凡:脸颊虽然显得消瘦但前额骨骼隆起饱满丰盈;下额圆润微微前倾;鼻端口正双耳如轮一双龙眉剑目威武传神转眸之间更是静若碧溪动若雷电;郭山甫尽力按捺住心头狂喜口中却不动声色问道:“公子是哪里人,何以年纪轻轻就落魄至此?”
三年多来从末有人似今天这般关切的询问过自已朱重八心头一热昔日的一暮暮再次涌上心头:自幼家境贫寒儿时体弱多病少年为人放牛十七父母辞世兄弟离散先做打杂和尚又变云游乞丐……直到今天、依旧是孜然一身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郭山甫安静的听朱重八说完情知此人命运乃否极泰来却也不禁为他凄残的人生经历长叹一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勉励道:“年轻人应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彭莹玉本就英雄性情刚一听完便豁然起身愤然言道:“蒙古铁骑自忽必烈起侵占我华夏大地欺压我汉族同胞至今已愈百年天下百姓无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朝廷自上而下却一直不闻不问……”
“唉!”彭莹玉说罢叹息一声举目向屋外望去只见天地之间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依然在纷纷扬扬漂漂洒洒的不断往地上飘落仿佛要在倾刻之间便要将这混沌的天地彻底埋住。
过了片刻彭莹玉回过神语气已然变得兴奋起来激昂言道:“如今蒙元帝心慵暗朝廷政治腐败军备管理松懈权贵之间争权夺利愈演愈烈………看来这蒙元朝廷的气数是将要尽了若不出吾之所料数年之内天下必将大乱待大乱之日正是驱逐胡虏璋显我辈英雄本色之时。”
朱重八行乞数年目睹了太多的生灵涂碳和民间疾苦眼见官吏们整日锦衣玉食而寻常百姓却连一日三餐的生计都异常的艰难很多时候心中也曾若明若暗的感到朝廷的腐败和无能但何时曾听过对时势如此精辟的见解只觉得突然之间压抑了多年的情感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竟不由自主的气血翻涌心潮澎湃起来想起自已一家人这许多年的辗转流落到如今的家破人亡这一切遭遇原来皆是由腐败无道的朝廷逼迫所致。
朱重八敬佩的望着彭莹玉听他只一席话便将自已心中隐存的怨忧道得如此清明刹那间心中对当今的朝廷萌生出强烈的仇恨;彭莹玉目不转睛的窥视着朱重八见他神情突然变得激动眼中闪出凛烈的光芒却只一瞬旋即又平静下去但只这精光乍现的短暂瞬间彭莹玉已然看出眼前的这个朱重八的确是眉目威严深邃难测。
彭莹玉见朱重八欲言却止也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思之事乃向前两步轻轻拍向他的肩头鼓励道:“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自古以来更有多少英雄豪杰胸怀壮志以天下苍生为念建立过不朽的功绩;小兄弟年纪轻轻当立雄心、树宏志他日、亦或可为英雄人物。”
三人纵谈一夜从天下大势到各地情形……直到天际发亮雄鸡鸣晓才和衣睡去。
大元朝是由成吉思汗统一的蒙古族建立骁勇善战的蒙古铁骑自元世祖忽必烈灭宋以后就建都于大都作为全国的军事、政治、文化和商业中心。大元朝的皇宫历经世祖、成宗、武宗、仁宗等几位皇帝的建造气势早已巍然磅礴;错落的宫廷建筑有致的形成一个庞大的建筑群除去三大殿仅太液池的御园中就建造着无数的亭台楼阁,碧湖绿溪,假山奇石……当中的奇花珍草、金玉雕饰更是多不胜数显示着大元皇家的气派和帝王的尊贵。
夜幕降临,弯月还没来得及在天穹挂上金钩,大明殿正北的延春阁中却早已是灯火通明的一派辉煌,倘大的宫殿之内四壁和梁柱之上处处雕梁画栋,刻绘着栩栩如生的龙舞凤翔殿内陈列的桌、椅、几、案更是镶金钳玉,尽透着令人眩目的珠光宝气。
元顺帝妥欢帖木睦尔头戴一顶紫金皇冠颈中挂着精致的金刚如意圈,身穿一件宽松的游龙皇袍将硕胖的身躯斜靠在纯金刻铸的龙椅之间满脸堆肉的放荡欢笑着……大殿之中浓烈的酒精气息夹杂着宫廷乐师奏起的音律,醉得殿内君臣人人心荡神漾元顺帝一边与下首两侧的大臣举杯豪饮,一边醉眼迷离的观赏着二十个身披盈纱身姿婀娜的宫女跳起曼妙的舞蹈,伴着一阵悦耳的丽音唱道:
“遥望天涯到琼楼,歌起舞影秀,惹得神仙恋曲幽,欲向红尘游花香叶嫩春宜侯,蝶舞蜂逐流牵声引到天际处,轻风醉,彩云羞。”
乐音悠扬弥漫,君臣正欢,只见丞相脱脱自门外大步踏门而入,顺帝见脱脱夜幕又至,知道又有国家要事,心中先是一丝不喜,继而一脸醉态的不屑问道:“丞相这个时辰急来,究境有何要事?”
脱脱怒目扫视一遍殿内醉态各异的臣僚,急切向元顺帝禀道:“万岁,刚刚驿站传来八百里急报,言河南一带刘福通聚明教匪徒暴乱,称红巾军,声势浩大,已侵占颍州、上蔡、霍山、正阳等地。”
顺帝突然听到又有汉人谋反,心下顿时大乱酒也被惊醒了一半,慌忙坐直了身体探身向座下群臣问道:“诸……诸位爱卿,汉人又聚众谋反哪位可有良谋妙策助朝廷平定叛乱,以慰朕心?”
满殿大臣刚刚高涨的歌舞兴致瞬间被这突然而至的军情搅得荡然无存,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的慌作一团,顺帝见过了许久一众臣工皆是低头俯耳的一语不发,心中更慌不由声嘶力竭的尖怒道:“这几年来各地汉人不断犯上作乱,先是方国珍,后有彭莹玉,今天又是刘福通,这…这些暴徒究境何许人也?竟敢藐视我朝廷律令,公然倡乱!”
枢密院副使月阔察儿见皇帝动怒,连忙向前紧趋几步开口奏道:“万岁,汉人屡次犯上作乱,皆由为首者乱言所诱,浙东的方国珍:原不过是黄岩一海盗,但其生性狡猾,最是反复无信,依仗着深熟水性和舟楫之便,乃聚一帮海盗,呼啸海上,拦截海运,阻断过往运粮官舰,还四处散布谣言说是‘山高路又远,皇帝看不见’借机招览土人逆反霸占着庆元、台州、温州等地,每次遇到我们派兵捕剿他就退居海上,一时却也奈何不得;江西处是以彭莹玉为首的白莲教倡乱,彭莹玉原是袁州的一个和尚,因略懂些医术,在当地小有名气,后来不知怎么加入了白莲教,还做了教主,至正四年时他与徒弟周子旺在袁州叛乱,被我官军平息还没过几年他又与邹普胜、徐寿辉密谋再乱,鼓吹什么弥勒下凡,到处抢钱夺粮,趁机占州据府以摧富益贫来蛊惑人心,收附汉人;这刘福通却是邪教明教的副教主,数月前,明教教主韩山童聚教中各地头领在白鹿庄假言明王出世,意欲图谋造反,所幸被我官军及时捕杀,岂料刘福通这贼人竟成了漏网之鱼,原以为他侥幸脱免从此便会有所收敛,谁知他贼性不改今日胆敢再次作乱,深为朝廷之大害…”
脱脱见月阔察儿不慌不忙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但一堆话下来却是连半个可用的平乱计策都没有,见他还没有止住的意思遂不耐烦的向前一步趁机接过话头向顺帝又道:“万岁,国家之治,祸莫大于乱者;汉人屡次暴乱,万岁当调精兵,遣猛将,剿而灭之,如此不仅可绝之于患,而且还可警示后人,凡倡乱谋反者唯其死路一条!”
中书左丞哈麻因与脱脱信任的中书参议汝中柏不和,被脱脱借故弹核罢免了左丞之职,降职为宣政院使,哈麻因此对脱脱衔恨在心,此时见脱脱极力主张用兵而目的则直指军权,便果断的向前迈出一步朝顺帝施礼禀道:“万岁丞相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数年以来汉人屡次暴乱,全国各地此起彼伏,朝廷连年平叛,劳军伤财却收效甚微,微臣以为,这些暴乱之徒,多是一些贪名求利之辈,朝廷若能招降纳顺,赐之以官,赏之于财,不仅可免朝廷兵革之苦,还能使其为朝廷所用”
蒙古朝廷内部分为数派,只要是利害攸关,各方势力就明枪暗剑的互相争斗,数月前,脱脱为排除异已曾弹骇元军统兵元帅察罕帖木儿徇私枉法,将其剥夺军权如今便正欲独握军权;却见哈麻言语中故意与自已背道而驰,心中甚怒,不等哈麻说完,鼻中已是冷哼一声,扬声言道:“哈院使休出误国之言!想我蒙古从成吉大汗到世祖皇帝,南征北战,披荆斩棘无数,方才一统宇内,建万世之基业,我蒙古男儿曾一度纵横于欧亚之域,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如今汉人谋反暴乱,尔身为朝廷大员不思如何用兵平叛,而予枉言招安,日后,倘来者纷纷效仿,以此为求官进爵之途,试问,朝廷将何以处之?”
哈麻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奸佞之人,见脱脱出言怒斥自已,丝毫不留情面,遂将心一横,铁定要和脱脱对峙到底,就转脸背身对着脱脱,躬身向顺帝言道:“万岁,平定叛民,是剿是抚,固非一道,但朝廷若要用兵,当以察罕王爷为帅,必定能马到成功,早日凯旋,方振我朝廷之威”
哈麻话音刚落,脱脱立刻历色视向哈麻,许久才回头向顺帝禀道:“万岁,察罕虽治军有术,但其飞扬跋扈,独断专行,才刚被革职,如今岂可再用。”
顺帝见脱脱与哈麻各执一词,两人说的似乎都各有道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再看两侧群臣时,见一个个不是一语不吭的在唉声叹气,就是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只有户部尚书张昶独自在一旁踱着步子走来走去,顺帝见状朝张昶急切问道:“张爱卿,你思虑多时可曾筹得良策?”
张昶听顺帝相问,站立住脚,心下左右思量:脱脱现为丞相,位高权重,而哈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兼有王爷察罕帖木儿撑腰,眼下虽说这察罕被削夺兵权,但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察罕深富文蹈武略在朝中更是无人能及,日后必定还会被重新起用,况且这平定叛乱决非一朝一夕可就确实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自已的主张偏向哪边都是极为不适。
张昶思索片刻,心中已拿定主意上前施礼对顺帝回道:“万岁,我朝廷治下之民,多为汉人汉人屡次起乱,祸及社稷,首应平叛,但朝廷连年平叛,花费宠大,又值去年山东、河南等地大旱,湖广江浙之境水灾不断,以至钱粮不继,国库空虚臣以为:丞相与哈院使所言各有道理,若是能视情剿抚并用,亦为良策,此外,万岁不妨下旨减免灾区各省税赋,对汉人多赐以恩惠,让汉人感朝廷之恩,体念陛下之德,不随匪首聚众暴乱,方可逐步理清乱源才为长久之计,万岁圣明,请圣裁”
脱脱见张昶话似琉球一般,在自己与哈麻之间哪个都不得罪到最后再对皇上颂赞一番还显得自己远虑深谋心中暗自骂道:“这只老狐狸,言语之间左右逢缘,竟谋划的滴水不露连一点破绽都没有。”
顺帝听张昶说完,一脸无可奈何看着众臣神情万分沮丧的叹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就烦劳丞相调集各路军马,出征平定叛乱,或剿或抚,视情自行裁定,务必要早奏捷报,以安朕心。”